第四十六章 在一间小屋里
搬到新校舍后不久，学校就放暑假了。一放暑假胡战勇就回天津老家去了，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个人。看了一会儿书，他想到学校去转一转，于是便向学校走去。
当他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冯宝玉。冯宝玉的宿舍就在楼道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他们俩从一条小巷上穿了过去。
“刚才我遇到张雪梅了。”
“她怎么还没回老家？她不回去了？”
“她是回宿舍拿东西的，可是又偏偏把钥匙落在宿舍里了。”
“那怎么办？”
“她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我，于是我就跳窗进去把门打开。”
“她的宿舍不是在二楼吗？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找了一把梯子从二楼窗口爬进去的。我进去把门打开后，她非常感激，说是我帮了她的大忙。”
“你确实帮了她的忙。不过这不能算是帮大忙，只能说是你帮了她的一个小忙。”
“她感谢我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火花。” 冯宝玉嘻皮笑脸地说道：“我看得出来，她当时想让我睡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陈文海满腔怒火，“张雪梅是你想像的那种女孩吗？是你看她长得漂亮想霸占她，由于她极力反抗你没有得逞，于是你就反咬她一口！”
“你别发怒。” 冯宝玉一点也不生气，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
“这样的玩笑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开。”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疑惑不解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去找黄晓波？他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谁知道呢？” 冯宝玉淡淡一笑，“也许是他们俩现在正在闹别扭的缘故吧。” 冯宝玉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陈文海一支并为他点着，又抽出一支为自己点着，吸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俩根本不合适。”
“为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 冯宝玉接着说道：“黄晓波是个残疾人，张雪梅怎么会看上他？”
“他应该对自身的条件很清楚啊！”
“他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这时他们俩已经来到了学校。
站在大楼下冯宝玉指了指四楼，然后对陈文海说：“我的那个小屋就在那里。走，看看我的小屋去。”于是他们俩便向四楼走去。
“我刚才听你话的意思，好象是有人支持和怂恿黄晓波去追张雪梅。”
“黄晓波和翟林关系不错。” 冯宝玉吸了一口烟，然后接着说道：“翟林认为：在中学数学教学方面，黄晓波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
“怪不得翟林那么关心他的婚姻问题！” 陈文海恍然大悟。“不过我认为：翟林要想把黄晓波和张雪梅捏到一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 冯宝玉又吸了一口烟，“首先张雪梅就不愿意嫁给他。”
“你也知道这一点？” 陈文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一点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连猜都能猜得出来，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这时他们俩已经爬到了四楼。冯宝玉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后靠墙站着摊开右手对陈文海说：“请进。”陈文海进屋后，冯宝玉也随即进了屋。
“此屋狭小简陋，让您见笑了。” 冯宝玉文绉绉地说道：“本人身居寒舍，如今有您大驾光临，顿使蓬荜生辉呀！”
“哈哈哈哈！”陈文海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这个教中学数学的老师也会像古代的文人那样。你更像一个中学语文老师。”
“哪里哪里。”冯宝玉也大笑起来，“在你这位中学语文老师面前，我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接着便拿出两只杯子泡了两杯茶，然后笑着对陈文海说：“请喝茶。”
“此屋小巧别致！”
“同样可以纵览天下！”
“可以跟延安的窑洞相比吗？”
“不敢不敢！”
“你现在很悠闲呀！”
“非也！”冯宝玉文绉绉地说道：“我现在是满腹心事，忧心忡忡！”
“说来听听！”
“最近，我看你和张雪梅的关系好象很不错。”
“有人在做她的思想工作。”
“想把你们俩捏合到一起。”
“这叫什么话？”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我们俩是真诚相爱，还用得着别人来捏合吗？”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俩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早晚的事。”过了一会，冯宝玉又接着说道：“你们俩之间曾经不说话，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由于她看上了你而你没看上她？”
“可不能这么说。” 陈文海连忙制止道：“如果你这话让她听到了，她又该不理我了。”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一会儿好一会坏，把我们大家都给闹糊涂了。”
“怎么跟你说呢？” 陈文海尴尬地笑了笑，“前段时间我和她之间闹了点误会。”
“她说：你现在正在跟一个叫李雅芳的女孩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也不能叫谈恋爱。” 陈文海笑得更尴尬了，他撒了一个谎，“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你们俩怎么可能是大学同学！”冯宝玉接着说道：“她是在十堰上的大学，而你是在郧县上的大学。”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是王志远告诉我的。”
“就是那个乡巴佬啊？”
“我也是乡巴佬！”
“他有一个哥哥在上海，娶了一个上海姑娘。”
“王志远对你很有看法！”
“这我知道！”陈文海很恼火，“谁在小时候不犯点错？他揪住我的那点小事不放，到处说我的坏话，什么东西啊！”
“哪件小事啊？”冯宝玉故意装蒜。
“没什么，我是瞎说的！”陈文海连忙掩饰道。
“你是不是曾经在水果摊上偷了一个烂苹果？”
“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随便问问。”
陈文海和冯宝玉接着聊天。
“李雅芳看问题很深刻！”
“我听说，她也是上海人。”
“对。”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其实我现在心里真正爱的还是张牡丹。”
“就是那个上海姑娘吗？”
“你也听说了？”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你现在是不是在追张雪梅？”
“说不清楚！”陈文海的神情严峻起来，“有的人不相信我会爱上张雪梅，甚至有的人还怀疑我的动机，把我的真心表白、难受心情和失控行为说成是耍无赖！”
“你在这里所说的失控行为是不是指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件事？”
“那天我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还以为我要去见阎王爷了呢！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理解，这使我痛心疾首。真的，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失望到了极点，所以虽然别人为我介绍的对象我都不喜欢，我还是硬着头皮和她们交往。” 陈文海接着说道：“要想真正爱上一个人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一旦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人，要想把她忘掉也是很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冯宝玉听了后，嘿嘿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对吗？”
冯宝玉又嘿嘿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光笑不说话？”
冯宝玉还是嘿嘿地笑。
“我不跟你说了！” 陈文海很恼火，“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很可笑？”
冯宝玉还是不说话，而是揭开盖儿喝茶。
“唉——！”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文海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冯宝玉的小屋。陈文海心里窝着一团火，心想：“我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是啊，这个世界确实很复杂，像冯宝玉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陈文海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也永远不可能理解。在他们眼里，陈文海的言行是滑稽可笑的，甚至认为陈文海的言行是神经不正常的表现。
这个世界太冷酷了，几十年来，在爱情、婚姻和家庭问题上，陈文海遭到的挫折和打击一次更比一次沉重，使他逐渐看清了世人的真面目。
2025年6月16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