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写信的那些日子,可真是美好。如同海子所说的: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作为一个历来不爱玩不爱跳,只爱微笑的人,对当面的交流总有点发憷。现在只要拿起笔,摊开信纸,就可以书写自己的心流,寄向远方,甚至不必管对方是如何感受,这简直太美妙了。
而且在写信的过程中,我总是能开展自我对话,发现一个与平常不同的自己的。
高中时,和一个女生写信,我发现自己纯粹简单之中有点爱显摆。
大学时,和一个笔友写信,我发现我非常善于把握人性中美好的部分,说直白点,我的嘴比较甜。当然,我是真诚的。所谓“嘴巴甜”,也是许多年以后,一个老友告诉我时,我才突然醒悟的,我总是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而且不吝赞美之词。
实习之后,和几个实习中遇到的女生通信,我一如既往地发扬了扬人之善的优点,但也暴露出三心二意、三分钟热度、不知所谓的蠢人特点。
说到笔友,应该郑重地展开一下。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个、而且终将铭记一生的笔友。很可惜的是,这个笔友,是我自己中断的。
大一时,有一些香港的大学生来我校交流。我校组织了派对,我是参加者之一。记得当时在操场上围成一圈坐着聊天,气氛是轻松的,但基本上属于尬聊,因为确实没有什么话题。本着就近的原则,我认识了旁边的女生小杜。派对结束后,互相留了通信地址,然后她很快回了香港。我们的通信随后开始。从大一直到我结婚前四五年,前后有七八年的时间。小杜是我这一生中通信时间最长的一个朋友。
她抱着对我巨大的信任,和我维持着联系。可是后来我突然中断了回信,就像我这一辈子莫名其妙地中断的很多其他事情一样,根本没有预兆,根本没有交代,根本没有理由,就是那么冷酷地、突然地、结束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一直保持着通信,我们现在一定在聊如何教育孩子,如果调整工作心态等等。而不像当年一样,聊怎么玩,尽是些开心的事情。这样想,对自己的责怪不免又深了一层。说实在的,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功利色彩的、毫无保留地对我抱着信任态度的朋友呢!
香港沙田的小杜,我该在什么时候,给你一封15年后的回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