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沥。
人群朝北大街涌去,北大街前身是连片的住宅,元录四年,武将叛乱,战火烧到了天子脚下,北大街的住民一夜之间遭遇屠杀,直到朝廷平乱才得一丝喘息。
此去三年,北大街的住宅被官府拆除用来当集市,又有由于血腥气太重,现在修做了佛寺。
老方丈摩挲手中的菩提珠,叹了口气,往前堂赶去。
前堂争吵不断,各世家想将自家战死的骸骨带回家。
老方丈双手合十:“英士在次受到香火奉养……”
元录六年春,帝王下令将找到的遗骸统一送往佛寺超度。
其中不乏王公贵族。
“大师,北大街实在杀气过重,我儿日夜托梦要我将他找回!”
宝殿香火缭绕,密密麻麻的灵牌压的人喘不过气。
各世家每天都会派人来闹事,老方丈无可奈何,朝堂前的佛像拜了拜。
旁边站立的小沙弥见怪不怪,他添了香烛,一阵穿堂风,烛火灵巧摇曳。
争吵声穿到了一颗树下,小沙弥贪玩,便偷偷从方丈从跟前跑出来。
“师兄!我来啦!”
树下的少年眯着眼,小沙弥接过他煮的热茶,快速的喝了一口,又被烫得直跺脚。
“李家又来人了,师兄,前堂每天都闹哄哄的。”
少年桌前的茶冒着热气,被风轻轻吹散,小沙弥说:“师兄,要不你再躲躲……”
前堂的声音越来越近,吵闹到了后殿的院子,小沙弥忙将少年推出院子,转身,各个世家之人站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那个孩子呢?”
小沙弥熟练地收拾茶具,“师兄刚在此处喝茶,现在怕是走远了……”
李家的人冷哼了一声, “谁还不知道北寺护短。”
“养了这么个厉鬼……”
小沙弥将茶具全放在怀里,院子后面有个不小的风雨连廊,他经过连廊时,发现连廊尽头的花树开花了。
小沙弥找到了少年,他湿漉漉地躺在溪岸边
他笑了笑,“我刚刚救了个落水的小孩。”
小沙弥愣了一下,溪岸边有个洗衣的石阶,年轻的妇人正抱着孩子低声哭泣。
“晕了过去而已。”
年轻的妇人狠狠剐了他一眼,“就是你害了我儿子,要是你不做在这里,我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
少年睫毛都是湿的,水从额头划下,滴入破旧的僧衣里。
小沙弥看着他走了,年轻的妇人的孩子才从娘亲的怀里探出头。
燕堂十岁入佛寺,十四岁时,他跪在宝殿的香炉面前。
外出云游的方丈,突然回来说了一句话。
“燕堂俗缘太重。”
小沙弥不懂,他刚来佛寺时,燕堂带发在伙房打杂。
瘦弱的身躯提着笨重的水桶,一趟一趟往伙房搬。
小沙弥看的出神,管理伙房的师父刚进来,小沙弥害怕的往后躲。
师父看了他一眼,燕堂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