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邓军的儿子满月了
当邓军忙完手头的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李月已经在程勇王小丽及保姆的帮助下,从厂部医院回到了家里。
对王小丽和程勇的帮忙,邓军心里非常感激。当他听李月说起王小丽把自己的被子给李月用的时候,邓军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先是要给程勇和王小丽酬金,被他们拒绝。可被子的事,邓军说什么也不让步。尽管程勇和王小丽千推万辞,邓军还是给他俩新买了一床被子作为补偿。甚至对房东两口子,邓军也登门拜访,重礼相谢。
儿子满月的时候,几个相好的朋友聚在了邓军家里。
程勇王小丽自然在列,赵龙肖珍、张伟苏玲也在列,梅燕蒋刚则是驾了自己新买的白色轿车来的。房东两口子,也在受邀之列。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邓军相好的朋友。
来人大概有三桌,出租屋就那么巴掌大个地方,无论如何是坐不下的。——加之婴儿产妇要休息,邓军只好借用房东的厨房,吃饭的阵地也移到楼底的平坝上。
邓军借了程勇屋子里的桌子,还有房东家的桌子,这才凑齐了。
一些人帮着厨房。除了邓军作总指挥外,当然还有王小丽、肖珍、苏玲、老板娘。保姆则主要给李月服务,端茶倒水,取东递西。一些人哔哔啵啵地打着麻将(邓军向房东借的),还有一些人,则在地坝边吃着瓜子花生,边闲聊着远远近近的事。
程勇本不想打麻将,因赵龙和梅燕、蒋刚的要他凑角儿,只好应付了。
一边是牌进牌出,一边是随意聊天。
“蒋哥,你这‘丰田’什么时间买的呀?”程勇摸了一张九万,随即又丢进牌堆。
蒋刚瞄着自己的牌,打了一个七筒,他已经下了叫:“没多久。年前买的。”
梅燕笑说:“我让他别买,他非买。”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堂子里的牌,又心不在焉地打了一张二条出去。
赵龙:“几十万吧?”这牌有些花,留哪一色都不易下叫。他摸了六万,扔掉一个六筒。
程勇急忙抓了上家的六筒,打掉了一个边张八条。
上家打出的牌没有用,蒋刚自己摸了一张八筒,又扔了出去:“二十几万。”
梅燕:“你怎么上次打了七筒,这次又打八筒呢?”
蒋刚神秘地说:“军机不可泄露。”他要的是二五八条。
赵龙信心十足:“等咱们有条件了也买辆车开开。”他斟酌着手里的牌。
张伟像个大喇叭,他拍了一下赵龙的头:“你厉害!你厉害!”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赵龙和张伟的话被不远处剥蒜的肖珍听见,她一边忙手上的活儿,一边有些不满地对着牌桌这边发话:
“赵龙你瞎吹些啥?”
赵龙嘴里大声回着老婆:“没说啥啊!”他将一张五条打了出去。
梅燕幸灾乐祸:“赵龙,看我表妹怎么收拾你!”
周围的人笑了。
赵龙有点不服气:“没有的事儿!”
“哈哈,割牌!——怎么样?二五八条的‘叫’”蒋刚两手一拍,兴奋地嚷了起来。
赵龙翻看一张张底牌,嚷嚷道:“哥,你要是等一下可以‘自摸’呀!”
程勇也看到了,跟着说:“还真是——‘自摸’多好的呀!”
梅燕笑着说:“他这个人,有这个耐心?”
赵龙突然想起上手梅燕打的就是一个二条,嚷嚷道:“表姐的二条他不要,就是等着割别人的。”
程勇开玩笑:“这都不知道啊,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龙纠正道:“你小子怎么读书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这叫......。”
“这叫什么?”梅燕笑着追问词语卡在脑子里的赵龙。
赵龙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只好一笑了之:“哎呀,都怪当初书读少了!”
张伟身体贴在赵龙的身上:“当年要是老师多打你几个屁股就好了。”
大家又笑了。
赵龙佯作恼怒,猛烈地晃动身体:“走开!——贴着我干吗?——同性恋啊?”
大家更乐不可支。
蒋刚笑而不语。他递了烟给程勇、赵龙和张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一阵哗哗哗的洗牌声后,又开始摸牌、齐牌。
蒋刚利索地打了张边一万出去,嘴里随意说道:“其实要说车,我这车要跟我们制药厂某领导人比,可就差远了。”
程勇摸了一张牌,没要,又丢回堂子里。
梅燕边打牌边接话:“你跟他比?他可以坐不要钱的奔驰。——公家车当私家车用。人家是谁你是谁呀?”
赵龙碰了一张梅燕打出的牌。正考虑打出哪张,听见程勇说:“你们说谁啊?”
蒋刚看了程勇一眼,笑着说:“这人你肯定认识。”
赵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蒋刚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冯平。——认识吧。”
赵龙点着头。因为与肖珍谈恋爱,进出制药厂多了,公司的老总怎么不认识。程勇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冯平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一想起王小丽当伴娘受辱那件事,他就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哼——那小子!”他的声音简直就是从鼻孔里憋出来的。
梅燕知道程勇瞧不起冯平,说:“就是,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拍马,会把国家的钱揣自己兜里吗?”
蒋刚这次又下叫了。他像一个稳操胜券的将军,慢悠悠地说:“形势一片大好啊!——哈哈。要说冯平呢,在单位说是我上司,领导;在这里说,我也觉得这人不怎么样!过去和大家说话客客气气,现在不一样了,连走路都看着天!”
赵龙:“他还走路吗?他坐奔驰了。哈哈!”
他们的谈话被近处聊天的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听见了,她插话说:“听说这个冯平特别会享受呢!——玩了好多女人!”
蒋刚的眼神意味深长:“嘿嘿,不知道。”
梅燕则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恶心!——王小丽幸好没嫁给他!”
王小丽被屋子里炒菜的辣椒味呛了出来,听见梅燕说她的名字,走了过来,贴在梅燕身上:“梅燕姐,说我什么坏话呢?”
梅燕笑笑:“哪能呢!——阿勇可以作证。我是说冯平那小子日嫖夜赌的,幸亏你及早离开了他。”
王小丽压根儿不想听“冯平”这让人恶心的名字。“无赖!”她轻蔑地骂了一声。
程勇:“这小子别看现在玩得高兴,当心哪天跌下来!”
梅燕:“好戏还在后头!”她眨了一下那美丽而冷漠的眼睛。
王小丽想起了唐群。她还是今年三月肖珍结婚时见过唐群一次。唐群戴着两个大大的金耳环,变成了十足的官太太的模样;人也胖了许多。那时唐群已经有了五六个月身孕。
梅燕:“她也快当妈妈了。现在连班也没上了。”
王小丽:“没上班?——他老公的条件......。”
梅燕:“你还愁她的条件?——人家老公现在是冯平的红人。”
蒋刚打断了梅燕的话:“自己没本事说别人干啥?”
梅燕回了一句:“他的本事我知道——他们是一条道上的人。”
王小丽没有插话。
蒋刚用世故的眼神看了梅燕一眼:“别说了。”
王小丽和梅燕又聊了几句,回厨房帮忙去了。
蒋刚打了一张牌,正想说什么。程勇突然叫了起来:“哈哈,我自摸了!”
人们看了,果然,程勇手里等的就是一个二筒。
“哈哈,好一个‘乳罩’!”
“‘乳罩’?你个赵色狼,你赢了?”总指挥邓军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从旁边走过,挪耶着赵龙。
赵龙装出无辜的样子:“哎呀,又不是我在摸‘乳罩’,我怎么就成色娘了呢?”
周围的人笑出了声。
张伟又贴在赵龙身体上了。他笑嘻嘻地说:“你只是想摸没摸到吧。”
哈哈哈!四周的人笑得更欢。
赵龙的身体又猛烈地抖动起来:“走开,你个寄生虫!”
张伟一边笑一边问:“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怎么就成寄生虫了呢?”
赵龙:“你一直贴在我身上,不是‘寄身’是什么呢?”
张伟挪耶道:“你不知道吗?‘寄生虫’和‘寄身’根本不是一个字。”
赵龙皱着眉头,望望四周:“嗯?你瞎说!”
大家都笑着,没有谁去纠正。
邓军的声音高了起来:“准备吃饭了!——麻烦大家把桌子收拾一下。”
三下两下,麻将收了,桌凳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