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摘选自朱自清 《背影》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随着许飞沙哑的嗓音娓娓道来,我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我的父亲,不,确切的来说,是我的继父,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面带笑容亲切叫我“豆”的继父已经离开人世小二十天了。我也在慢慢去接受继父已经离开了,就好像继父在走的前一天还在向我打电话用着他那特有的大嗓门说着“钱够吗?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再三确定我已经收到微信红包,才依依不舍挂掉电话。
我对继父有个爱称叫“伯伯”,我经常喋喋不休的叫,继父从来没有烦过,总是嘿嘿的笑着,继父的笑容又从脑海浮现出来了,很清晰像在眼前一样,眉头紧锁而后又慢慢舒展开来,上眼皮弯弯向下,下眼睑的皮肤向上拥挤着,使得眼睛紧眯着形成一条缝隙,法令纹两侧的脸颊也因笑容微微凸起,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有点参差不齐又经常抽烟有点斑驳的牙齿,这便是继父的笑容了,再加上继父那总觉得自己听力不好所以别人听力也不好因此特大声音说话的嗓音,绝配了。
继父是一个的艺术家,我一度这样认为,在每个早晨,继父都会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以后,下楼,打开电视,遥控器调到音乐频道,紧接着把音量调大,真欢快那会,继父整个心情都明朗起来了,然后开始收拾着桌子,扫着地,烧着热水,嘴中不时哼唱着,随着热水沸腾,雾气急迫的喷薄,水汽氤氲着,一个个早晨就这样度过了。
继父还有一个习惯,特爱钓鱼,记得三伏天继父都保持着钓鱼的习惯,夏天继父的肤色一直处于黑红色,脸颊也因紫外线的照射在颧骨周围生出许多浅褐色的雀斑,每次钓鱼回来以后,继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宝贝乌龟喂鱼,那些乌龟会在池子里扑腾扑腾,似乎是在提醒着是夏季了,需要一个干净舒适的栖息环境,该换水了。在继父入土的那天,我和母亲把继父的鱼竿放进了他的棺材里,这样继父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也不会太孤独吧,起码继父最爱的鱼竿还在他的身边,闲来无事还能钓上一把。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继父的态度有所转变呢,是在高三吧,我走读,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到校上早自习,家挺远,四点五十就要起床,摸着黑,骑着自行车,怕我某天睡过头,继父也定了四点多的闹钟,叫我起床,连带着每天中午准时的午饭,日复一日
继父的好太多,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一辈子本本分分,没有很大的成就,我却很佩服他,我对继父有着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寄托得到回应的安心,不管我离家多远,有他很踏实,因为他把我的母亲和整个家照顾的很好,我母亲脾气不是很好,可能由于经历过我亲生父亲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母亲有什么事都喜欢唠叨,继父从来总是笑,不言语,听着母亲把牢骚发完,再好声好气的开导她,母亲自从和继父在一起之后啊,胖了,脸圆润了,气色好了,笑容多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嫁给爱情的表现吧!
“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的像一张旧报纸,旧报纸 那上面的故事 就是一辈子”《父亲写的散文诗》这首歌也随着网易云音乐转动的封面接近了尾声,封面是许飞和爸爸妈妈的合影,年代的代入感十足,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继父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并且继父也已越走越远,我感到惶恐不安,真的要成遗憾了,那么下辈子能不能让我自私点,再做我的父亲,把你的包容,你的笑容,你的宽容,全都给我和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