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说死亡。但这一次好像启动了我的悲伤。
(一)
昨天晚上,我正忙着工作,突然大学同寝室的学姐发消息来告诉我:帅走了。起初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一种接收到意外的一瞬间的兴奋。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玩笑,于是我点开了帅姐的朋友圈,最近一条是今年10月24号,她还在为她的工作发着链接。然后我点开聊天窗口,问:帅姐,我是小学妹。一会儿有人回复了:在。我突然就确定了,帅姐真的没了。但是我依旧不感到悲伤。我问:帅姐走的时候受苦了吗?
那边回:没有受苦,但是有遗憾,她没有留下一句话,保留着对未来的憧憬,睡去了。
就这一句“没有留下一句话”让我感觉突然开启了悲伤的阀门,接着,姐夫说:我们结婚刚一年。
我不知为何更加觉得压抑,只因为突然脑海中怎么也挥不走的一个意识说:她还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就好像没有留下生命的种子一样。一下子我感受到姐夫,帅姐的父母还有弟弟无尽的痛苦,好想哭啊。
周围的人依旧像往常一样,和我说话,打乱了我接下来的思绪。我看起来就像平常一样,说说笑笑,我突然不能确定,这些看似和平常无异的人,是否也正接收着让其难过的消息。
(二)
电视里的球赛热闹的进行着,围坐在电视旁的人们热火朝天的欢呼,叫骂,释放着全身的热情。
我看到她,和朋友一起坐下,喝着果汁聊天,一会儿又吃了两份甜点。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和我说:你想跳舞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跳舞。
我很累,只想回家睡觉,所以拒绝了她。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她靠在卫生间门口,在那个逼仄的角落,低头看手机。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感觉她这一刻安静的太不一般。我想她可能在为什么事情生气或者难过。
她的朋友,一位男士,绕过她进了卫生间,我看到他抱了她一下,之后再也没有打扰过她。我没有刻意观察,只是目光扫过去又收回来。这时他朝我走过来,对我说:I don't know you understand or not.She got a news , she lost her grandmother.We stay in the other side of the earth,we can do nothing ,only cry.You understand?(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她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她的祖母去世了。我们在地球的另一端,什么也不能做,除了哭泣。你明白吗?)我点头,不说话,甚至连一句“I'm sorry to hear that ”都说不出来。他的表述太无力,太悲伤,让我瞬间感到痛苦,我涨红了眼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原来“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只是中国的写实。
过了很久,她终于离开了洗手间的门框,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手里的矿泉水。我递给她,轻轻问了一句:Are you OK? 问完这一句,我差点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她看着我,安静的点了点头。
矿泉水瓶盖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紧,她拧了几次没有拧开,自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这瓶水。我看到她又红了眼眶,接着她转身走向了洗手间,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她拧开了瓶盖并且靠在了门边,继续瑟缩着不说话。我转身走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
大概是她调整好了状态,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离开了洗手间的门,拿起外套穿好,一声不响地离开,留下她的朋友一个人。二十分钟后,她的朋友问了一句:Should I pay for the water?原来她看见她从我手上拿走一瓶水。我说:No ,it's OK.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她会想什么?会不会觉得这里太陌生?会不会没有力气回家?会不会害怕回家?会不会不知该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想,今晚,我有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