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在2016末尾的温暖
2016年的年末,没有雨,没有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纯净,漫天的浅云,被风一层一层吹向天际。吸一口气,扩散进肺里清爽的冷,带着几缕冬天的凛冽。围好围巾,出门的时候,在杯子里灌满了热水,除了温度,和冬天一样纯净。
好像每一年年末的时候都在干同样的一件事情——复习。它注定成为我们年年交替的记忆,只是现在再也想不起以前复习的内容,要背诵的课文、证明不出的数学题、还是不会拼写的英文单词……唯有那种状态在每一年看起来都无比相似。
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背书的自我焦虑和考试的恐慌之中。有的时候会感到厌倦。在某些时刻自我怀疑。个人的挣扎说起来显得苍白无力,这无关期末复习考试,而是个人状态陷入的某种绝境,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与体制抗衡之后的失败,机械重复式的徒劳,时间的焦虑与迷茫,而每当期末复习的时候,总是要说服自己快速找回对于生命的积极意义,然后埋下头来继续复习。因为不如此的话,大概会迎来期末上的惨败,而传统观念上的重视,有点不允许我这么做。那些说起来英勇豪迈的蔑视和毫不在意的心态,看起来还真与我无关。
然而总有一些令我逃避的瞬间,所以在晚上的时候放弃了背书,蜷缩在图书馆最后的小角落里读书,很少有这种安静的时刻,消除了个人的情绪,像是沉浸在海水之中,生活、人群、悲喜历历在目,又与他们保持着水的距离,而这个距离是无声的,不介入,只是倾听,观望,如同初中时代里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里仰起头来看的烟火。
读到一半抬起头来看到周围空无一人,夜在窗外静默如谜。起身离开。因为空调的缘故而脸颊微红。走出去的时候也不觉得冷。
后来背书逐渐意识到,这些无意义的考试,陈词滥调的语句不过是路途上挫折的具体化,它打磨着你的意志、消耗着你的耐心、无非是要让你证明,你对梦想到底有执着而已。是的,到现在我还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个词的存在,以及实现的可能。在路途之中独自支撑、摸索前行、穿越迷途,在道路尽头瞭望光亮深长。
这些,就当是期末前的自我安慰吧。
以前跨年总是有些欢呼雀跃,像是要摆脱旧的自己,努力地成为新的一个人,只是今年到没有什么这样的感觉,甚至2017年的气氛也不是特别浓烈,对我来说,这些依然是不徐不缓的日子,在岁月里自顾自地流淌着。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宏大的Flag,让我不安的依然是眼前尚未确定的事情。
姐姐昨天在朋友圈里放到高中和初中表演的画面,年末的最后一天总会有一种欣喜之感,那是一种埋藏着复习之下隐隐不安分的情愫,而现在觉得空旷的校园里些许冷清,纵使有许多活动,但更多是懒得参加,本身不是喜欢热闹之人。宁愿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安静书写。
我试图去回忆我的2016年,如同一种必然的仪式感。读完了四十三本书,看完了六十二部电影,写了几篇文字,踉跄地学着单反,和小伙伴们组队拍了一部微电影,一个人独自旅行了一些地方,见到了一些想见的人。和两三旧友依然保持着关系,这些事情分散到一年的各个角落,大概也平平常常。
追忆得太远,大多数时候记忆模糊不清。所以索性放弃。我也不打算一一细说,总结和展望总有一种莫名的徒劳之感。它更多时候是一时起兴而已。日记书写几行,记录时间,这个习惯没变,从过去固执地坚持,我现在总要写点什么的心安。大概有七年时间。
那一次和M君谈起,他与我争论,只有遇到有意义的事情时,才会记录。我则不然,想起就记下,生命里许多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或者很多当下觉得无意义的事情,日后才会逐渐显示出它的价值所在,生命是一个不断连续地过程,你很难切断或者拆分。当然,这种记录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与意义无关,它只是一种状态。我无心和他争论,只不过是个人的生活方式。各自坚持自己所坚信的事情而已。
12月,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沉浸在复习里,上课、泡图书馆、晚上回去,整理睡觉。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还要焦虑。月初完成了最后一篇稿子,后来拖了很久,那篇稿子审核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正好那天M君给我打电话,没心情说话,我就挂了。他打字过来跟我说,我和你没什么分歧。于是,想了想还是回了电话过去。和他谈起许叔叔,谈起对世界抱有的偏见,谈起不远不近的准备。我站在楼梯上,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好在少数之人也还有相似之人。
许叔叔的单读是我从年初开始听的,一直听到了年末。100多期音频,有的听了许多遍,他也算是一年里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人。记得第一次听的那天下雪,晚上我也无心睡眠,于是就带着耳机试着听了其中的一个音频,这也算坚持了一年的事情。当然,是许老师的坚持,记得那天他说要把单读做到八十岁,我还隐隐期待,在这个一切都是那么迅速产生、迅速消逝的时代里,至少有什么需要保留的久一点。
偶尔上微信后台看见林泽舟的打赏,于是我跑过去和他开玩笑,后来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莫名地吐槽。一直到深夜。找人聊天心情上都会好很多,想起第二天要考的英语六级才匆忙睡觉。
那篇稿子最后我基本上没有修改。也是出于某种对于文字的倔强。试着将它投到了报社,被用。报社的老师也因此邀请我去实习。那一刻,很感谢夜晚里陪我说话的那些人。
冬至那天,阳光照在南回归线上,北半球白昼最短,黑夜最长。染夏给我发消息,提醒我吃饺子。我没什么这样的习惯,只是觉得有些时候有人提醒你该吃点什么,是一件温暖的事情。摄影课前的一个周末,准备去拍片,又不知道拍什么好,兜兜转转时下起了雨,我发消息给染夏时欲言又止,她跟我说,不要纠结,越纠结越拍不好。然后发给我一段pano的文字给我,一段摄影的经历,那天正好研究生考试,将近傍晚,暮色四合。有很多家长在门口等候,橙黄色的灯光亮起,把淅淅沥沥的雨水映衬着发亮。结束的时候,很多人涌出来,雨伞蜿蜒涌动在路上。我在图书馆二楼,看完pano的文字,收起相机回去。
他说,不是你的,时刻准备着无用。
后来过了几天,天气晴朗的时候拍到了照片。被风吹动的芦苇,冬天里灰暗的天空。萧瑟的冷。
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寒风吹彻,冷得不行。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瑟瑟发抖。姥姥下了汤圆,招呼丹妮去拿。热腾腾的水汽,汤圆纯净的白,黑芝麻的香甜,冬夜里温暖的味道。第二天也是如此,在冬夜的寒风里行走的时候,心里惦记着姥姥的汤圆,感觉自己被温暖地惦记着。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万能青年旅店的调子,断章取义地贴切。姥姥没有厨房,却有一口下汤圆的锅。厨艺精湛,下汤圆的时候,也把冷一起融化掉了,融化掉的冷很甜。
十二月尾巴上的这段时间,总是和丹妮形影不离,以图书馆为家,背书复习,累的时候就聊聊天,聊累了继续过去学习。每天在“今天吃什么”这种无聊问题上打发时间。单调却又纯粹的时光,尽管期末的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却全心全意的笃定、坚持,一毫米一毫米地前进。前几天,收到了单读的盲订,邀请函上印着特拉克尔的那一句话,同行的人比到达的方向更重要。所以,依然感到庆幸。
最后一个上午的课,听也无心,潦草写下了未完成的诗,最后一句了用朴树《在木星》里面的歌词,“天真作少年。”有段时间很喜欢听,一直在耳机里单曲循环。微信里收到了报社老师发来的信息,原本一篇自己的稿子被译成了英文放在了China Daily上面,那是重新感到力量的时刻。在期末困倦的时刻一点点被见证的努力和理想。
写下这些,无疑是想在2016年还没有过去之前,记下这些温暖的时刻,温暖的人。谢谢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愿你们永远天真、纯粹。
最后借用M君以前的qq签名,作为结尾。
Stay naive,Forever yo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