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番薯想起的

小雪节气,番薯开始大量上市。它们带着泥土特有的气息,从地头奔赴厨房。对于这既可以当主食,又可以充作果蔬的食物,我是怎么吃都吃不厌的。


它的外形是那么朴实,圆咕隆咚的个头,有大有小,有长有圆,有些表面还有凹凸不平的坑,但这并不影响爱它的人对它的热爱。


它可蒸可煮,能保留番薯最本真的味道;也可以做成粉丝,吃起来Q弹有嚼劲;它可以放在火炉中烤,那种香甜,成了冬日街头最诱惑人的美味;它也可以油炸,不过这种工序相对来说会繁琐许多。将红薯蒸熟压成泥,与糯米粉按一定比例混合,揉成团之后再做成一个个小圆饼,粘上些芝麻,放进油锅炸。炸熟后的红薯圆外酥里嫩,香脆可口,保证你吃得停不下来,那是童年最难忘的美食记忆。


在食物匮乏的年代,勤劳的农人还会在番薯季节将它们刨成丝,然后在太阳底下晒上数日,待干后便可久存不坏。煮饭或煮粥时抓上一把,既可充饥,又可缓解粮食不足的焦虑。当然,现如今红薯丝也能够见到,却成了当代人为追求健康营养的替代食品。


或许,番薯的吃法还有很多,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有一种做法,却在我心里牢牢地占了一席之地,那是被乡人们叫做“番薯柿肚”或“番薯笋”的食物。


初识番薯柿肚,还是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冬日。那时候,受闺蜜的邀请去她家玩。闺蜜的家在大山的深处,而那个年代还没有通公路。也就是说,住在山里的人往返都得靠双脚走。


起初,我并不知道这路程究竟有多远,闺蜜也耍了个小心眼,告诉我们说三、四个小时足矣。那时候,正值青春,觉得走这么长的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呢。何况,山里的空气是真的新鲜,有茂林修竹,有溪涧潺流,而天气又是那么好,暖阳洒下来,真是惬意得很呢。


但很快,我们便没了初时的兴奋。因为,向上的路连绵不绝,仿佛走不到尽头。何况,大多数是石阶,连续爬了会儿,腿便酸得不行,人也有气喘吁吁之感。闺蜜适时安慰说快了快了,走过这段路,前面都是坦途了。嘻嘻,好熟悉的说辞不是?但不管怎样,来都来了,咬着牙也要走完,否则,你下山也要花很多力气呢。


果真,当我们调整了心态,不再着急赶路时,路反而没感觉那么长了。走走停停间,不觉竟花了差不多五个小时。夕阳西下,将整个山头染成了温馨的橘黄色,这样的美景,可不是在城市中能轻易感受到的。


闺蜜的父母得了信,早就忙碌开了。都是些农家货,腌肉配上自家地头新鲜拔出的萝卜、青菜,吃起来是格外的香。


饭毕,闺蜜拿出零食来招待。这就是我与番薯柿肚的初见面。被切成条块状的它,有着琥珀色的光芒,很漂亮的颜值。以手捏之,肉质紧实又不干硬,有一定的弹性。很好奇地捏了一根放入口中,好有嚼劲,满口的甜蜜瞬间在舌尖上四溢开来,还带着红薯特有的香气。这一吃,好像便管不住嘴了,接二连三停不下来。


这本是寻常的红薯,可怎么能变得如此美味呢?闺蜜揭示了做法,成株的红薯蒸熟后,将它们切成条块状,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暴晒,待红薯的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时,又重新上锅蒸一遍。如此三蒸三晒,才能凝聚糖分,让口感更丰富。另外,万一碰上天气不好,蒸熟的红薯容易发霉变质,之前的劳动就算是白费了。所以,看似很简单的步骤,却很消耗时间和劳动力成本。


这随处可得的食材,只有在经过认真加工对待后,才能把那份甜蜜呈现给食客。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繁琐,我不禁有些听呆了。在我看来,这粗陋的番薯,竟赛过许多山珍海味呢。


后来,婆婆得知我喜欢吃番薯柿肚,每年冬日总要制作一些。如今,她年迈体弱,再也做不动了,大姑子却自觉接过了这一任务,把这份甜传递了下去。


我知道,那些不厌其烦制作番薯柿肚的人,他们所满足的,并不仅仅是舌尖上的美味,而是希望把这份甜蜜,更多地分享给他们所爱的人。

番薯柿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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