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善念 增寿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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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妈快不行了,你们快去收拾上厅不要让她死在屋里。”大坝镇罗家村一罗姓人家,此刻,正手忙脚乱地为八十三岁高龄的老母亲,做临终准备。  

“啊……啊……”已经两天了,罗母陈阿甜一直没有断气,仿佛在等什么人,可儿孙们都已经到齐了呀!她还有什么记挂着放心不下的呢?有经验的理事把孩子们,一个个轮流叫到陈阿甜面前向她询问。  

当看到在前夫家长大的大女儿时,陈阿甜突然眼睛一亮,嘴里清楚地吐出了:  “清,清,清,我要见阿清”  

“清是我二娘的儿子吗?”大女儿刘芳突然想起来了。  

陈阿甜不停地点头,眼角流出一行泪花,不再咿咿呀呀叫,安稳地等待着。孩子们赶紧张罗着去把刘清找来。  

远在深圳的刘清心情郁闷地回来了,父亲的前妻临终却要找自己回来,文化大革命时,父亲就已经去世了。对于父亲,那时年幼早已经模糊了印记,跟这个大娘也从没有任何来往,连亲生女儿刘芳姐姐她都没有照顾过,找自己回去究竟有什么事呢?回来的路上,刘清一直不停地猜想着。  

“阿清!阿清!……”当看到刘清的那一刻,一年没有起过床的陈阿甜,竟然从临时搭建的寿终床上坐了起来。用老树般干枯的手抚摸着刘清的脸,眼泪一行鼻涕一行地痛哭起来。干枯的老手从头摸到脚,摸了一遍又一遍。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又见到你啦!”陈阿甜突然开心地笑道。  

“长得好看,像你父亲!好!好!”  

大家都很奇怪,阿清是母亲前夫的儿子,母亲看到他竟然比亲儿子还亲,亲儿子罗汉五十多岁了,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这样摸过他,如今看她老人家如此深情地抚摸着阿清,真的有些羡慕。母亲就快去世了,真想跑上去让母亲也能这样地爱自己一回。 

这样又哭又笑了一个多钟,孩子们发现母亲竟越来越精神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母亲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谁去杀只鸡炖人参给她吃好吗?”  

大媳妇赶紧跑去动手杀鸡。  

小女儿紧紧靠着母亲,生怕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去世,看她精神好些了,赶紧问她找刘清哥哥有什么事情?  

被女儿一提醒,陈阿甜的思绪马上回到了五十几年前。

陈阿甜面对着刘清,摸着他的头,开始把鲜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时候即将解放,生活很艰苦,我和你父亲结婚生了你大姐刘芳,生你姐姐时,因为是女孩儿,你爷爷奶奶不高兴,吃用方面对我很是抠门,当时你父亲又一天到晚不着家,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干的是什么,问他又不说。在这个家里我很是委屈。后来一生气,我大吵大闹跟你父亲离了婚。  

离婚不久,我就嫁到了大坝罗家村,而你父亲却娶了你妈妈,也就是我的亲堂妹,后来生下了你。我们都很恨你妈妈,又不是没有男人了,干嘛非要挑你父亲来嫁。  

有一次我回娘家,看见你妈带着你坐在大门口,跟娘家人有说有笑,讲得最多的是家里人对她的好,我听到心里很不舒服。正巧,给我做过媒的阿耳婶也过来串门,她听了后也很生气,就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咬着我的耳朵,教我怎样去把你掐死,说这样你们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躲在一旁偷偷关注你外婆一家人的动静,看到你妈妈挑着一担衣服,到一里路外的小河洗衣服去了,你外婆也去摘菜了。我溜进房间。正巧你醒过来,对着我咯咯笑,我伸出手去掐你的脖子,你却以为我在跟你玩,笑得更开心了。我蹲下来闭上眼睛去掐你的头,你的小手突然抚摸到我的脸,是那么温柔,那么可爱,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你刘芳姐,她也曾这样摸过我,心一震惊,不停地想:  

“我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我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我心里胆怯了,再也下不了手……  

那天,我连早餐也没吃就逃回自己家,东西全落在娘家也不知道,还因此得了一场大病。  

从此,我再不敢见你娘俩个了。每次都先打听到你妈妈回过娘家了才敢去,这件事情如石头压着我的心,一直不舒坦。说着又用拳头砸胸口。  

“大娘,过去了!谢谢您当初没掐死我。”刘清安慰道。  

这时正好鸡参汤蒸好了,刘清小心翼翼地喂陈阿甜吃了一碗。  

“大娘您也不要再自责了,您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以后我就是您的亲生儿子,我要好好地孝顺您,为您养老。”刘清动情地安慰着陈阿甜。  

“我不是人,我是瞎眼嫲!我错怪你父亲了。”陈阿甜又突然痛哭起来,接着就吐,把刚才吃进肚子的全吐了出来,刘清扶着老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样折腾了几回,弄得刘清满身都是脏污,如今已经是大老板的他一点也不在意,能听到这个鲜为人知的故事,能听到老人临终的忏悔真是一件幸事。

这样说说吐吐、哭哭笑笑,没想到陈阿甜竟然要家人扶她上厕所。孩子们知道母亲已经回阳不会死了,赶紧停办丧事,重新把老人扶回房间。  

大娘接着说道:“你父亲一直偷偷摸摸做事情,其实是在跟张坚,蔡森林他们联络,为解放五华奔波,这些是秘密对谁都不能说的,可我不理解呀!”  

听说你出生的那晚,有人看见共产党韩江纵队武工队长张坚(后广东省人事处长)、蔡森林(后清远市委书记)到你家去跟你父亲联络接头,下达指示,让你父亲等人发动群众,成立棉洋人民政府,准备迎接部队解放五华,我这才知道你父亲原来是红军战士。后来解放了,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却不曾想到那帮兔崽子们,却冤枉你父亲是地主是反革命,活生生逼着你父亲自尽……说着,说着,竟然又大哭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大媳妇给老人弄来鸡肉参汤,老人竟然吃了两大碗,安安稳稳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大家围着她说话,怕是回光返照,都不敢离去。就这样守着老人一个星期,发现她身体越来越硬朗,估计没事了,儿孙们才陆续回去工作。  

从那以后刘清经常看望老人,逢年过节都提前给老人送吃的,用的,真的比亲儿子还亲。儿孙们的工作安排,经济困难等,他都一一细心照顾。  

就这样过了十年,在老人生日这天,家人们都一齐回来给老人庆生,陈阿甜拉着刘清的手说:“孩子,我知足了!今天的幸福都是你给我带来的!”说完就倒下去了。家人们手忙脚乱地把老人扶到床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说完这三句话,老人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享年九十三岁。

  后记:在一起聚会时本家叔叔刘玉超先生为我们讲述了他的这个真实故事,让我们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传播正能量,因为当时有几个文人在,加上我觉得自己笔拙,故迟迟没有动笔,直到前两天他在朋友圈提醒,我才知道这篇真实不虚的写作素材是他特意为我提供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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