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要回娘家。提前到打了电话给母亲,母亲说她早上要去菜园翻地。
果不其然,到了娘家后,只有父亲一人在家。父亲说,你妈早上四点多就去菜园了。
我想起去年到母亲开辟的小菜园时的情景。那是一块面积不足3平方米的小地方。地点是在离弟弟家不远的水库旁边的荒地上,这是开发商绿化时遗留下的,后期随时可能会再次被推土重整。母亲用捡来的树枝,从家里带的铁丝,围成一圈的栅栏。将这块小荒地开垦成了菜园。里面种了茄子、黄瓜、大葱等应季的蔬菜。母亲说,有了这块菜园,家里就不用买菜了。说这话时,母亲像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眉飞色舞。我知道,为了整这块地,母亲都是在弟弟弟妹下班之后,自己不用再看孙子了,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她的“乐园”,俯下身子,一忙就是一个好几个小时。我曾劝过母亲,不要这么辛苦,我们不差买菜这点钱。但是,没有用。母亲是不会听的。
父亲告诉我,母亲的菜园现在不一样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看。
一路上,草木返青,桃花点点,树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新建的楼房明亮整洁。我快步踏上石阶,向着坝顶奔去。站在坝顶向远眺:河水荡漾着碧波,水面一层层的涟漪正被顽皮的风儿吹向岸边。河水明显减少,露出了大块的淤泥地。在距离河岸一百多米的地方是一块块被规整出的土地里,而我一眼就看到了母亲。60多岁的母亲用铁锹一锨锨把土地翻松,每翻一次都要在用铁锹把土块拍碎。她的身子几乎趴到了地面上。被翻过的泥土平整而细滑。看上去菜地面积不小,大部分地方都被整理的如土炕那么平坦。那隆起的地垄多像此时母亲弓着的背。我有些恍惚了,此时的母亲和土地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土地,哪是母亲。我大喊一声,朝母亲使劲地挥手,她终于看到我了。母亲摆摆手,示意让我过去。
当我走进菜园,走进母亲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块菜地。整块菜地在斜坡上分布,栅栏早已不是树枝,而是由漂亮的白色菱形网围成,边角料组合成的木门也算是较为用心。菜地已有原来的小块,发展成了两大块。眼前的这一块菜园已是生机盎然,经母亲规整之后的菜畦,成行规则排列,绿油油的秧苗早已窜出地面,长势喜人,像极了精致的艺术品。“这一块地专门种花生。”母亲见我们来了,饶有兴致地给我们介绍她的“杰作”。“再带你们去看看另一块菜地。”干了一早上活的母亲,看不出倦意,步伐轻盈,说到种菜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果然,在距离上一块菜地不远,还有一块。这一块略有不同,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菜园。
菜园里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一垄垄的大葱,或高或低、或胖或瘦,有的已经抽穗,有的叶子,浓绿而浑圆,直冲天空;还有的仿佛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耷拉着叶子等待着主人的食用。中间用大棚扣起来的是茼蒿,密密麻麻、林林立立,翠绿挺秀。旁边分别是韭菜、豆角、辣椒等常见蔬菜品种。紧贴着栏杆的是一棵刚刚被移植过来的桃树,枯黄的枝干上已经有嫩叶鼓起。母亲说,这是留给孙女吃桃的。叶子贴着地面的,那是草莓。在角落里,是母亲刚种上的紫薯,与众不同的紫色芽已窜出不少。“这紫薯发芽了,就被人给扔掉了。我捡来种在地里,你看,发了这么多嫩芽。看着品种不错。”母亲很会废物利用。几十年来一直如此,用这样的生活态度抚养长大我们姐弟三人。在即将离开菜园时,我竟然还发现了母亲种植了蒲公英。看来这菜园里的“宝贝”可真不少。
离开娘家时,母亲给我捎上了自己种的茼蒿、苦菊和韭菜。
我突然也喜欢上了这样的菜园子。它宁静、祥和、安逸。母亲用自己的勤劳改变着菜园,也改变着自己的老年生活。一生劳累,养育子女长大,在年老时仍然不停歇。有时我就想,如果我老了,也想这样种种菜,然后闲坐庭前,半盘蔬果,半盏清茶,一卷诗书,就这样从容地看时光将青丝染成霜。
父亲说,母亲就是农民。一根筋,啥都不想,就知道种地。
想得少,做得多,难道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