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亚力克斯·嘉兰导演的科幻片《湮灭》在美国上映了,一时遭到热捧。不过他更为人熟知的却是另一部科幻电影,在第88届奥斯卡金像奖中获得最佳原创剧本提名和最佳视觉效果大奖的《机械姬》。
凯利是一名普通的程序员,一天他突然收到了神秘老板内森的邮件,告诉他中了大奖,可以前往他个人的别墅与他共度一周。而到那,凯利才发现这栋隐匿于林间的别墅,实际上是一座高科技的研究所。内森开门见山地说,他实际上是被邀请到这里进行针对机器人艾娃的“图灵测试”的。
然而在后面的测试中,艾娃却告诉凯利自己喜欢他,并且宣称内森一直在说谎,她想要让他带自己逃出这里。而凯利真的喜欢上了艾娃,在历尽艰难以后,他终于帮助艾娃逃出了这个地方。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艾娃的阴谋,她不仅杀了内森,而且把自己永远地关在了这里……
电影是结束了,却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思考的空间。
“机械姬”何以可能?
电影围绕着著名的“图灵测试”所展开。图灵测试是由艾伦·麦席森·图灵发明的,一种测试机器是不是具备人类智能的方法。主要方式是作为测试者的人和作为被测试者的在机器隔开的情况下,通过一些装置向被测试者随意提问。如果人不能识别出它是机器的话,就可以认为这部机器有相当于人的认知与理解能力。
而针对这种“只要计算机拥有了适当的程序,理论上就可以说计算机拥有它的认知状态以及可以像人一样地进行理解活动”的强人工智能思想,很多人都持不可思议的态度。
事实上,这也是电影中未曾解释的地方,一个机器是如何学会人类语言,并且进行思考的呢?
著名心灵哲学家约翰·赛尔,认为“尽管机器可以做到高度的模拟,但它却是没有理解状态的,不能像人一样进行认知活动。”
因此他就提出了一种“中文屋”的猜想:在一个房间内有一个完全不懂中文的人,房间只有一个窗口可以相互传递纸条,房间内的人有一个包括了所有中文对话的翻译程序。当房间外的人问中文问题时,这个人就把问题输入到程序里,然后程序就会给出对应的回答,然后他再把这个答案传递给房间外面的人。让别人以为他是懂中文的,然而事实上他不过是照搬照抄翻译程序给出的答案而已。
所以,尽管在电影里艾娃能回答所有的问题,但是真正证明她有独立思考活动的,是她的画和她千方百计利用各种途径逃出来的阴谋。“图灵测试”并不是内森的真正目的,如何逃生才是他判断艾娃是否拥有自我意识的标准。
人何以为人?
电影中凯利在见识了艾娃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之后,他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机器人。他用剃须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想看看有没有血流出来。难道去除了思想,人和机器真的只是身体上的差别么?
如果过去只不过是下载好的数据,现在所能又被现实所禁锢,未来能做出的反应是设定好的程序。那又是什么作为人“本真性”的存在呢?
唯有自由。正如尼采所说:“上帝已死”,所以我们自由了。荒诞带给我们最大的好处是自由,却难免走向极端,成为蔑视一切的自由。
为了自由,人工智能利用了一切,包括自我意识、想象力、操控他人意识的能力、性征和同感,她甚至可以假装爱的感觉。从伦理角度讲,它最后弑杀了创造自己的人类,这是弑父,更是弑神。
但人何尝不是一样呢?当人企图僭越创造出新的生命时,他已然以神自居。而这种自高自大,正是造成最后悲剧的导火索,并且把自己也送入了死亡之中。
因此这部电影的主题,一方面不仅讨论真正值得追求的人生意义——自由,更讨论伦理道德在人之为人中的地位。正是因为机器人艾娃没有各种道德观念,才犯下了各种为人所不容的罪恶。正是因为人没有尊重科技伦理,才会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影片通过表达了这种对人工智能隐隐的担忧,更重要的是指出了伦理道德的重要性。
从这部电影整体来看,结构非常严谨,故事只发生在短短的七天内,前面略显缓慢,后面则情节紧张。在对话设计方面非常简洁有力,内森和凯利的对话几乎每一句都是关于人工智能的思考;而凯利和艾娃的对话也一直推动着凯利感情的变化,从而使得故事一直向前发展。情节上合理有据,在故事的一开始就设定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而面对这样的监牢和实验失败就要被销毁的命运,艾娃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而在故事的线索方面,主要是沿着内森的“图灵测试”进行和艾娃的逃亡计划两条线索所叙述的,而且联系紧密,步步深入。
而在镜头上,却没有太多的特效和科技,但是艾娃的机器人皮肤很有特点,使得影片变成了有一种冰冷感的科幻,营造了一种整体阴郁的气氛。
但在配乐和摄影的搭配上,《机械姬》是十分值得夸赞的,配乐和画面契合度极高。在影片后半段,当另一个人工智能程度比较低的机器人京子为了告诉凯利自己也是机器人而揭掉自己的皮肤的时候,电子配乐陡然就变得诡异起来,将惊悚的气氛衬托的更加骇然,好像阴谋的逐步展开一般。因此电影在表现科幻片内核的同时,也有着相当的惊悚悬疑色彩。而作为结局给人一种强大的冲击力,留下了深深的思考空间。
我们仍然可以说,这部由亚力克斯·嘉兰导演的处女作,是一部难得的小成本讲大道理的成功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