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纯粹、最暖人胸怀的乐事,莫过于看见一颗伟大的心灵对自己开诚相见吧。”
BY思想家,歌德
去年心理咨询师考试的时候,课前导读船长提过一个概念,大意就是:真实遇到真实,防备遇到防备。
这个概念适应于人与人,以及与自己。
后来,我们探讨过这个概念,尤其在亲密关系中,真实遇到真实几乎是一条抵达的通道。
毛姆的《面纱》末尾父女“和解”的那几段,读下来是种教科书级别的“真实遇到真实。”
“当然,我想让你去,我亲爱的。毕竟我是你的父亲,你又成了寡妇,孤独无依。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太无情了。”
“问题就在这儿,我不会因为是你的女儿就提出各种要求,你什么也不欠我的。”
……
作为父亲,“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太无情了。”
而成长后的凯蒂能已经意识到,“问题就在这儿,我不会因为是你的女儿就提出各种要求。”
作为一直被“压榨”的父亲,家人不说报答,甚至“一点点的爱”都没有,尽管终于打算一个人去过全新的生活,可是女儿一句诉求,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真是太可怜了,经过如此短暂的内心挣扎他便屈服于自己的责任感。短短几句话,他便放弃了自己全部的希望。”
反过来看我们寻常生活中,这种“冲突”和“妥协”太常见了,当然不会如文中有那么强烈的“冲突”,也不会呈现出这样强烈的表现形式,更不会有凯蒂那么清晰的自我意识,但无法回避这类因为“责任”而做出的“取舍”尤其是“自我牺牲”是不愉快甚至是痛苦以及残忍的。
有自己的责任感是一种道德品格,这个本该具有,像作为一个人,首先有活得堂堂正正的责任。作为一个妻子,有妻子的责任。作为一个母亲有母亲的责任。当然,每个人道德品格的层次和底线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但这个“责任”很好理解。
但是,成为一种“责任”,成为对方不得不负的“责任”,就是一种“剥削”了,如同《面纱》中“和解”前的父女俩。
不得不为子女带孙子的老人,因为有这个“责任”,子辈要求得理所应当,自己做得顺其自然。
可惜,妹妹跳舞陪读一多半都是奶奶辈接送的时候,听到她们痛诉,从子女的不谅解,到孙辈的“太不好带”,尤其从月子里就带着睡的奶奶们,真的从精神到身体看起来都有种透支的孱弱。
有个小姑娘即使跳舞也不能让奶奶离开视线,于是奶奶就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让孙女在教室里也看的她的身影,稍有动作就开始嚎啕大哭,然后这个奶奶站了一个多小时,她真的是苦着脸跟我说,我快要熬不下去了,他们还没长大我就老了,生生的把我磨老了。
奶奶们被“责任”束缚,像凯蒂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牺牲自己,尽管“极度悲惨”还是会屈服于“责任”,如同那句,“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太无情了。”
那么,凯蒂和父亲,“真实遇到真实”的教科书解说,如何为这些奶奶辈或者子女辈做教案呢?
看成长后的凯蒂的真正的诉求:
“什么也不欠。”她激动地重复道,“一想到我们一辈子那么压榨你,却从来没有任何报答,我的心就沉甸甸的。对你甚至没有一点点的爱,恐怕你一直都过得不太愉快,你愿意让我对过去没能做到的一切做些弥补吗?”
“我非常脆弱,但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肮脏下流的人,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让我试着使你喜爱我,好吗?唉,父亲,我实在太孤单了,太悲惨了,我太需要你的爱了。”
凯蒂真实的通道就这样打开了,不是文中住处的事,不是离开和留下的事,是基于这些抉择背后的爱,不是责任,是爱。
亲人间真正的纽带,从来不应该是责任,是“爱。”
“呃,我的凯蒂,我的小凯蒂啊。”他喃喃低语着。
文章的妙处就在这里,父亲没有多话,甚至“不要跟我这样说话,让我觉得非常别扭。”
但是仅仅几句称呼,仅仅“我的凯蒂”,几个字的反复不同的呈现,能看得出父亲情感的变化,
“真实”就像一条通道,在父女之间建立了真正的通道。
仍然是“你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去。”
却已经不再是“不同意就无情”的责任了。
我后来特别愿意用这种“真实”的方式跟身边的亲人和友人相处,当没有意识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试探”和“防备”,这种状况下几乎可以说是无效的交流,浮于表面的不是真正的沟通,也并没有情感的流通。
而当自己首先用这种“真实”的状态,比较开放的状态开始交流,很容易感受到“真实带来的真实”,甚至会有意向不到的惊喜,每一场交流都是一场欢喜。
其实,人在自然界不断进化生存,本能上都是“趋利避害”的,毕竟没有这组特长的都淘汰在生物链上也就得不到繁殖,那类基因也就得不到延续,而生存下来的自然掌握了这门诀窍。
人与人的相处,真诚与否,在基于自己真诚开放状态下,是很容易识别对方的状态的。
真实的?
虚假的?
防备的?
攻击的?
有目的的?
那么,是不是在安全、舒适、没有压力的环境和语境以及那样的人面前,自己才最舒服呢?
同样,如果对方是试探的防备的甚至是攻击的,生物本能都会竖起盔甲来应对。
所以,多少亲密关系因为没有“真实”的这个通道逐渐分崩离析,即使因为“责任”束缚在一起,也不得安宁,难有欢愉。
何必呀。
同理,
特别真实,特别坦诚的对待自己是比这样对待别人更难的一门学问。
因为我们向来都对别人很严苛,而对自己真的很宽松,可以底线一破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