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傍晚,天早已黑透了,气温零下十二度,周围的建筑物上围着各种颜色的亮闪闪的霓虹灯,还有几家店没有打烊,虽然路上的行人只有一星半点,却并不显得荒凉。如果有人只在华灯初上之时来过这里,那他一定会对这个地方的气质产生某种误会。
往前走几步,有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停满了车,有人想把车开出去,但发现周围塞得满满当当,只能无奈的打着双闪,坐在车里仰着头看星星。其实现在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一丝如轻纱般的云飘在被灯光染成诡异颜色的夜空中。整个夜空漆黑中微透着说不上是红是紫的颜色,这一块那一块的也没有混合均匀,像极了化学试验室里的抹布。继续往前走,转过街角是一个广场。白天的时候偶尔会有表演队在这里搭台子唱秦腔、唱花儿,台子底下围着一堆老头老太太打瞌睡。如果是夏天的话,这个时候会有几个方阵的广场舞大妈,开着各种不同的音乐,跳各种不同风格的舞。可是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角落里的几十个人在跳锅庄了,原来跳锅庄的这一队大妈才是真爱啊,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们颁了一座奖杯。一曲藏歌回荡在整个广场上,对面走来一个看不出原样的行人,努力地将脖子缩了缩,好藏进自己那臃肿的全副武装里。
走过广场就是火车站了,站名里有一个“驿”字,真是最适合火车站的名字。冬天的这个时间来这里坐火车还是第一次,因为是个小站,所以站里空空的,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大家小声地聊着什么,好像冷门电影开场前的观众席。我坐的车快要进站了,只好先行退场。车站的站台是跟刚才走过的亮闪闪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说刚才是“表面”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内里”了。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只有两排昏黄的灯光如烛火般微弱,平添一丝复古的味道。如果现在眼前开始播放那种镜头晃个不停且意义不明的文艺片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惊奇,就是这种氛围。
眼前是“这个车站的特色”——天桥,这可不是我乱讲的,这是车站的工作人员自己说的。“要不要过天桥呀?”有一次一位乘客操着一口河南口音问道。“当然要过呀,这个天桥可是我们车站的特色,不过可不行啊。”一个小个子的工作人员一点儿都不正经的回答,逗乐了一帮人。这座天桥要说“特色”还真与其他天桥不同,它的每一级台阶高度都不一样,必须得时刻注意脚下才能顺利通过,要不然就得摔个大跟头。一下天桥就有人问:“你几号车呀?”报了车厢号后,会有专人引导你站在相应的地方等车,非常准确,一般情况下都能与火车停下之后的车厢数完全符合。我从未在其他车站见过这种人性化服务,这里是第一个。
寒风里,站台上的大家都静静的,只能听见和着一阵阵喷出的白色水汽所发出的的“嘶嘶”声,冬季的小站,一列客车拉着汽笛威风凛凛地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