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 (东凤番外短文)

(也算是《眼睛》系列的,半路杀出的小番外哦)



故事发生在凤九回归后不是太久,连宋成玉婚礼之前。


这日,滚滚和阿离从九重天学堂下学归来,正是黄昏。路过元极宫时,正巧碰到从殿中慌忙跑出的连宋。

“三爷爷你慌张什么,就好像成玉丢了似的。”阿离看到急急忙忙的连宋,对难得失了风度的连宋特别感兴趣,却又故意慢条斯理地问道。

“有这么明显么,阿离?”连宋放慢脚步,侧头看向阿离,得到了阿离慢条斯理的点头回答。

他又看向滚滚,同样得到了滚滚不紧不慢的点头回答。

“滚滚,你也觉得?”

“我看连宋哥哥你不仅慌张,更准确地说是魂不守舍,看来阿离猜对了。不过成玉很快就要和你成亲了,你这天天紧跟着,怕是她烦了你,自己躲清静去咯!”滚滚对自己的猜测颇有自信。毕竟,自家爹爹就是那么成天地缠着娘亲,娘亲却是甘之如饴。而娘亲难得的偶尔的不在爹爹眼皮底下的时间,便是同成玉一起,这时候滚滚就听成玉好多次都说连宋烦死了烦死了,什么时候才能甩开他去逍遥逍遥,而每当此时,娘亲总是笑着说成玉生在福中不知福。

“滚滚,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阿离唤我三爷爷,你唤阿离舅舅,按照辈分,当叫我什么?”

“三…太爷爷?”

“完全正确!”难得帝君不在,能占回便宜算一回,连宋有点得意忘形,都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慌张样子了。

“你想得美!我父君说过了,你还像我这么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天天往太晨宫跑了,是我父君把你带大的。按照史书的记载,就算天君叫我父君一声叔叔那我父君也是当得起的,这样说来,你得叫我父君做爷爷了。再说了,我父君马上就要收成玉元君为义女了,我现在就叫你哥哥,已是便宜你了。”

“这孩子,真是——才跟着你爹多少年,这毒舌功夫已经学到家了!”连宋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感叹着。

“本君的儿子自然是像本君!”

熟悉的声音几乎是从头顶传来,连宋暗道一声“不妙”,心里嘀咕着方才的话帝君不知听到多少。“三殿下别得意忘了形,还记得在梵音谷,你可是要叫我一声爷爷的!怎么的,如今又想当滚滚的太爷爷了,那要不要我叫你一声三爷爷啊?”

他们三人都没料到东华会亲自等在太晨宫门口,连宋更是后悔地拿着扇子直敲自己脑门儿。东华一手牵着欢喜雀跃的滚滚,一边招呼滚滚和阿离先去洗手更衣,再到饭厅会合。


      家中便饭不似天宫宴会,尤其陪着凤九这些年,东华更喜欢一家人围坐桌前,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规矩,统统不会在意。

连宋一路小心地跟着东华,生怕他张嘴再来一句“三爷爷”,那自己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刚进了饭厅,便见饭桌上满满一桌的美食,暗自一数,层层叠叠整整十二道菜。

东华在桌边坐了下来。连宋小心翼翼地步步靠近,一再试探,见东华没啥反应,这才在东华对面坐了下来。虽然凤九才回归不久,但太晨宫饭菜的美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九重天,就如同当年的糖醋鱼一般,这自然也少不了时常蹭吃蹭喝的连宋的功劳。

方坐下,连宋才想起,他是来寻人的。原本是织坊刚赶出了一件婚服,想让成玉先试试,没成想找遍了天宫上下,均没找着,怕又是被凤九给藏了起来,连宋这才亲自问帝君要人来了。

“帝君,凤九又做这么多菜,是不是请了成玉来品尝啊?”

东华轻呡一口茶,瞟了一眼连宋,并未回答。连宋正欲再问,滚滚和阿离也循着香气飞奔了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娘亲做这么多菜!”

“总算没白来,这几日父君忙着给三爷爷和成玉筹备大婚之事,已经好久都没有下厨给阿离做过饭菜了。洗梧宫的厨子,可比凤九姐姐差远了!”说着,阿离的小魔爪都伸向了那一盘子栗子糕。

“阿离!”出声的是滚滚,“我娘亲还没来呢!”一出手,抓着阿离的袖子,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想吃就吃吧,今日不用客气。”东华招呼着阿离。

“不行!娘亲还没来,要等娘亲一起才可以!”滚滚护着凤九的样子,让东华又一次宠溺地笑了。

“不妨事,今日你娘亲不在家。”

“啊?”这次是三人异口同声了!

“那这一桌子的菜,是膳房做的?可这明明都是平日里娘亲亲自做的菜式,自从娘亲回来,爹爹除了早膳的白粥,就再没有吃过膳房做的其他菜了!”

“帝君,你家凤九是不是又把成玉拐走了?这织坊赶制的婚服今天送过来,我都找了她一天了!凤九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把她悄悄拐走了!”

“我还没怪罪成玉把小白带走了,三殿下倒怪起小白来了。”东华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那成玉和凤九去哪里了?这一天了,还不回来?”

“成玉说一天天缠着她,她要趁还未嫁你之前,再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就带着小白去凡间了,说要好好过几个儿童节才会回来。”

“你就这么让她们走了?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帝君!明明天天像个药膏一样粘在夫人身上的人是你,你竟然同意他们两个单独出去,这不合常理!你说说看,凤九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

“也没什么,只是小白她终于想通了,同意当成玉的干娘了!”

东华平平淡淡慢慢悠悠的一句话,于连宋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东华——帝君——你说你俩,干嘛非得收成玉当义女?你这摆明了就是想让我叫你义父,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急!”

“三殿下现在不用急着叫,等成玉敬了茶再叫也不晚。对了,记得给夜华说,大婚的仪典,我和小白就作为女方家长了。礼仪规制,还有其他一应准备,你直接和夜华商量吧!我和小白都很随意的,只要你们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所以,东华哥哥,成玉也要叫你爹爹了么?那今后我该称呼三殿下为三爷爷,还是叫外甥女婿呢?”

“这随你就好!”仙寿漫长,如果都拘着辈分,那就不会有夜华与白浅的姻缘,更别说东华和凤九了,也只有阿离和滚滚这样的小仙童才会当成大事了。


滚滚和阿离两个看连宋在东华面前吃瘪,已然成为一个可媲美上树捉鸟、下海捞鱼同等的乐事。两人津津有味地看着,对连宋的不幸遭遇颇为“同情”。为了安慰连宋,两个小孩儿欢乐地招待着连宋“吃点东西,当是安慰了!”


幸得连宋也是个屡败屡战百折不挠又随心随性的性子,眼见唯一能勉强占点儿辈分上的便宜的事也彻底告吹,那眼前这一桌子的饕餮,更不可辜负。

见东华也没要阻拦他的样子,抄起桌上的筷子就同滚滚和阿离招呼着要大吃一顿。眼见夹在碗中的一块八宝鸭刚要送进嘴里,突然脑子清醒,“等等!”连宋大喝一声,吓得滚滚和阿离差点没拿稳筷子。

“等等,等等!凤九和成玉,几时走的?”

“一早就走了。”

“如今已是酉时。莫不是凤九出去玩还给你们先做好饭菜,你用仙法温着的?哎,要是成玉能多学学凤九这么贤惠就更完美了。”

“小白想做来着,不过我怕累着她了!”(os成玉怎么能和我的小白比!)

“那这些菜——”

“是本君亲手给孩子们做的!”


“你做的?!”

连宋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非常非常有失风度地把筷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那个——帝君——”,连宋弯腰捡起筷子,一边斜眼瞟着东华,见他没有怪罪,这才安心下来。“帝君,虽说你是十八般武艺,兼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在下诚心佩服,可这厨膳手艺,这还是算了吧!别的不说,你那糖醋鱼几百年间吃倒了多少仙魔,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就只有凤九这只小狐狸才会觉得你做的好吃!”

“你莫不是忘了,你可是吃过本君亲自做的糖醋鱼,而且是一扫而光!”

东华说的正是那年青云殿上父子相认之时,当日做了两份糖醋鱼,一份是奖励连宋司命他们的,可谓色香味俱佳,一份是惩罚折颜并白家老小的,那是秉承了帝君的一贯风格的。

连宋想起那日的糖醋鱼,心内稍微平静了些。“那糖醋鱼你终是得了凤九的真传,也就那么一个菜拿得出手。至于这些么,形似,形似!”

“真是个没胆量的!”东华假装鄙夷地看了连宋一眼,不再理他,转身给滚滚碗里夹了块红绕肉。“滚滚在长身体,要多吃肉!”

滚滚看着东华夹在碗里的红烧肉,肥瘦相间,冒着热气,闻着着实是香中带着微甜,太诱惑了。可一想到司命曾经和自己说起过的东华的夺命糖醋鱼,再见着连宋这边小心地推拒着,还真有点不敢下口。

“滚滚,不相信爹爹的手艺?”

“也不是,只是爹爹平时不大做罢了!”

“那就试试?阿离你也试试,比你父君做的如何?”东华循循善诱,一脸殷切地望着滚滚。

懂事的滚滚不忍东华伤心,想想曾经吃过的好吃的糖醋鱼,那可是有娘亲九分功力的。本着对爹爹的无条件崇拜和信任,以及身为人子的孝道,滚滚毅然决然地夹起了红烧肉,带着两分忐忑三分期望五分英勇气概,将大块的红烧肉咬了一小口在嘴里。

围在滚滚身边拭目以待的,是好奇的阿离,笃定的东华,和准时准备解救滚滚的连宋。

眼见着滚滚狼吞虎咽似的,嘴里嘟囔着“好吃好吃”,一边目不转晴盯准着红烧肉的盘子又伸出了筷子,连宋这才半信半疑,“莫非是你们狐狸的口味确实特殊?”

滚滚招呼着阿离“快吃快吃”,两人连招呼了好几块红绕肉,这才停了下来,想起给东华的碗里,也夹了一块肉。东华看着两个孩子欢喜的模样,这才陪他们一起吃起来。

眼见着桌上的盘子一一被动过,滚滚和阿离还是一幅没吃够的样子,连宋终于坐不住了。“真有这么好吃?”“恩恩,和娘亲比,就只稍微差一点点。”“是呀是呀,比我父君做的还好吃!”滚滚和阿离头也不抬地回道。

连宋重新落座,着仙娥重新拿了一双筷子,一双眼睛征询地看着东华,内心的忐忑显而易见。“滚滚,阿离,你们没骗我?告诉你们,敢骗我的话,可饶不了你们!”

“三殿下莫吃了,要吃晕倒了,成玉要找小白啰嗦了。”

“虽说滚滚是你的儿子,可能口味特别一点,但阿离好歹也是我们龙族,应该不会有奇怪的爱好吧!那我就尝尝?!”

“爱吃不吃!我做给我孩子们吃的,没准备你的份!”东华偷笑着。

“哎,帝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实在是被你的糖醋鱼吃怕了。”

“也是,过几日行了礼,你就是本君的女婿了,那也就是和滚滚平辈的小孩子了,既如此,想吃便吃吧!人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本君也不好苛待了你!”


第一口下去,连宋便同着了魔一般,同阿离滚滚抢起了吃食。“看来三殿下美食当前,果然还是个孩子!”

没过一会儿,一桌上的菜都被尝了个遍,奈何菜式太多,实在吃不完的,被连宋好说歹说,才准他用食盒装了带回元极宫去。


饭后,东华同连宋在芬陀利池边开了棋局,阿离和滚滚一人占了一边,各自加油助威。

棋局未过半,滚滚开始撒起娇来。

“爹爹做的菜这么好吃,都快赶上娘亲了!可是爹爹平日里怎么都不做,还尽使唤娘亲呢?”

“因为你娘亲做得最最好吃啊!”

“爹爹不怕累着娘亲?”

“不让你娘亲那么累就好了。滚滚你不懂,看爹爹和滚滚一起享受你娘亲做的美食,那其实是你娘亲最享受的事情之一了。”

“那爹爹呢?什么是爹爹最享受的事情?”

“比如,看着小白为我们忙碌,吃着小白做的菜,看着小白她满意地看着我们吃光光,这些对爹爹来说都是极享受的。哦,对,还有看着我们滚滚慢慢长大!”

“你们父子俩,真是公然撒糖,也不怕齁着!”连宋甚是不平,“帝君,你说你,明明做菜做得这么好,当初为什么要用那吃死仙不偿命的糖醋鱼来祸害我们!”

“哦!没什么!那也是我的享受!”

#三生三世枕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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