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学校园里,从来都是美女如云,尤其是英语系。曹敏却只能算是那种站到人群里,转眼就可以找不到的普通女生,只有那头黑亮的长发能为她稍有加分,带着来自四川女孩与生俱来的灵气,热情和敢爱敢恨,男性缘不错,但追求的人却几乎没有。有人问,你跟男孩像哥们儿,不怕喜欢你的男生都不敢追你?她说,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只要有不怕丢人的脸皮和屡败屡战的勇气,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别人不敢追我,就不兴我追别人?说完还回人家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
有人说,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纸,更何况是被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连续一个学期的猛烈追求和疯狂示爱。她真的在追一个男生,用她的话说,很帅的一个男生,像流川枫,就算满头大汗,刘海还是很飘逸的那种.
那是刚考完的一个晚上,每个人都高呼着暑假万岁,忙着打包行李,突然,男生宿舍下传来合唱的和呼喊的声音。看热闹不怕大的男同学们,用比比赛还快的速度,比军训还整齐的队伍靠在阳台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大声的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原来,是几位同学举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写印着“把你的心给我一小部分,把我的整个拿去!”,同时唱着“不知不觉的我爱上了你/好像是上天冥冥中注定/我该不会就这样下去/把我的爱让自己默默埋藏在了心底”,而她,在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刘雷”“刘雷”。
2.
因为学习期间的优异表现,毕业前她被一家大型五百强企业以管培生的身份录取。而他,因为各种原因,一年里换了六份工作,索性辞职在家,自己写作,说“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在一年之内出书,然后娶你进门”,她差点幸福得晕过去。
为了支持他的事业,迎合他的理想,她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给他买了一台最好的笔记本电脑,还单独租了一个地方方便他创作。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安排好一切。
她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的支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每个月的工资都需要精打细算,才能勉强支撑日常开支,为了改善生活,她每周就买五块钱的肉,然后剁成肉沫,分成N多份,每餐在菜加一点,还美其名曰“餐餐有肉”。
他总是心疼的摸着她的长发,温柔的说“委屈你了”。
她狡黠的笑着,眼里闪着欣慰的泪光,“这样正好减肥啊!我要保持好身材,让你离不开我”。
她想,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这样吗?相濡以沫,一起努力!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3.
时间就像藏在黑暗中温柔的手,在你一流泪一犹豫之间,物转星移。
两年后,曹敏因为在公司出色的工作表现,被领导重用,升职加薪,周围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某个出版社的刘芸,她们三人后来经常一起聚会,每次都聊得很开心,看到他脸上久违的笑容,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那天,他得意洋洋的对她说“亲爱的,我很快要出书了,我们会很快过上好日子的,相信我”。她捣蒜似的点着头,笑得如阳光般灿烂。
从那以后,刘雷经常晚归。又是半夜,他还没回来,她焦急的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听起来很疲惫的声音“喂”
“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忙完我就回去”
电话挂断了……
她的内心一阵失落,隐隐的感觉他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离她越来越远,那一夜,她彻夜无眠,但依旧为他煲好了一锅汤。而他,直到她出门上班,仍然没有回家。
她工作越来越忙,那年年底,在长沙出差的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十一点,正准备冲凉时,电话响了起来,是一大学同学,问道,“你们俩真分手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径直挂断了电话。尽管大雨,她连夜赶回了广州,途中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家里创作。打开门,眼前的一切让她几乎昏厥,只见他环抱着缩在他怀里的刘芸,而刘芸正一脸媚笑的喂他红酒,好一幅如胶似膝的场景!脑海一片空白的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画面,她丢下行李箱,不顾冬天的雨夜,冲了出去。
雨很大,夜很冷,雨水泪水在寒夜里交融,爱与恨在心底里交织。她想起二年前的那个晚上,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尖锐的疼。
第二天,曹敏病倒了,高烧三十九度,说着满嘴的胡话,却都是喊着他的名字,刘雷细微妥帖的服侍在床前,说他和刘芸之间没发生任何事情,只是书稿终于定了,心里高兴,所以在一起庆祝,并保证以后会与刘芸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知是他出于显示自己真心悔过的诚意,还是她出于对爱情的过度紧张和保护,那天他向她求婚,她就这样答应了。她想,又能怎样呢,自己还爱着他啊!
次年的2月14日,他们结婚了!没房,没车,没婚礼,没钻戒,她说,只要他是真心爱我的,那些身外之物,有没有又有什么所谓呢?她还是像大学时一样的洒脱!
4.
爱情像一堆散落的积木,将两个相互匹配的人吸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整体。同样的一堆积木,最后拼出来的也许是天使,也许是魔鬼,一旦你将它从天使重新排列组合拼凑成魔鬼,又想拼成天使时,这个天使身上总会带着魔鬼的影子和气息,再难回到最初。
表面上,日子回归到了正常,曹敏努力上班,刘雷努力创作,可曹敏感觉总有个什么东西扎在自己心里,时不时的疼一下,这样又过了三年。
一个周末的早晨,他出去买早餐,挺着大肚子的她为他整理衣服,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她强迫自己冷静,但一直藏在她心里的那个东西好像要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她觉得自己要被这把火烤焦了,她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直到他回来。
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他解释:这是一朋友送的,说是日本的新产品,一定要送我试试。
她看着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又再一次选择相信了他。
5.
有时候,男人就像犯错的小孩,如果一味的采用宽容的教育方式,他会得寸进尺。
刚生完孩子的她,看起来是那么虚弱,那么憔悴,像死水一般的眼神,完全失去了曾经的灵气,像一朵无人浇灌而被人丢弃的玫瑰。
“丈夫过年回老家参加同学聚会,见到了高中时代的初恋,突然发现那才是他的真爱,回来便要与我离婚。我突然发现我嫁了个人渣,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大着肚子,再有三个月就要生孩子了,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最让我崩溃的是,我居然还爱着这个人渣。但我什么都没说,他第二天就搬走了,然后又过了一个礼拜,我挺着大肚子,去跟他离婚,办离婚的人都劝我,但是,我非常坚决,孕妇想离婚,谁也拦不住。拿到离婚证之后,我对那个渣男说,作为一个女人,我把一生最美好的时间都给了你,然后你跟我说,你找到了真爱,OK,没关系,那么你走吧, 我不送。”
曹敏说完,将目光缓缓的从远处收回,慢慢的转过头,呆呆的看着我,然后一声轻轻的自嘲式的冷笑,又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某个远方。听起来那个画面很酷,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有多苦。
我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说不出有多心疼,却找不到合适的台词安慰,生怕因为我的安慰太苍白无力,她会误会我在随意敷衍,只好走过去,搭着她的肩,轻轻的拍着,想着这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婚姻又是个什么西西,而这个东东和西西之间,又存在着怎样南南北北的关系。
如果婚姻是一面镜子,破了以后可以重圆,爱情却不是一件衣服,破了以后不值得缝补;如果爱情是荷尔蒙的催生剂,婚姻就是荷尔蒙的防腐剂;如果爱情是我们精神上对真善美的信仰,婚姻就是行为上对信仰的尊重;如果爱情是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婚姻就是责任担当,柴米油盐。
婚姻里,爱情并不是全部。谁敢寄希望于一个不懂承担责任的人共度余生呢,与其把微渺的希望寄托于不靠谱的男人身上,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无限可能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