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的行囊里养着一朵乌云
和半盒受潮的月壤
高楼在酒杯中逆向生长
通往所有未接通的视频通话
信号如游丝
缠绕着不同时区的早餐
我拆开一枚冷掉的月饼
碎屑落入异国街灯的光晕
租来的房间在指缝间漏水
蓄水池里漂着陈年的月光
有人用方言豢养蟋蟀
而我的沉默渐渐变成
一团无法投递的毛边纸
当卫星擦过云层裂隙
突然听见所有缺席的脚步声
在混凝土森林里
同时响起
此刻我们共享的
不过是电子屏幕里
渐渐融化的光斑
和永不交汇的
光标
母亲 异乡人用薄霜写信
每个标点都在地铁路线图里迷途
倘若真有圆满
为何邮筒长出斑驳的锈
而桂树在恒温箱里
结满虚空
今夜应该有一万个月亮
沉在深潭 悬在脚手架
卡在自动贩卖机的投币口
我们不断擦拭
雾蒙蒙的镜片
直到所有倒影都学会
在钢化膜上
长出柔软的根须
没有故人
没有长亭短亭
只有这苍白的
过于明亮的
让我们无处藏身的
永恒的月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