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那一年,那片海,此生却不可再见

文/蒙凯特三  图/网络

『一』

萧然站在甘甜的墓前,平静无澜,十年了,整整十年,一半友谊呼吸着空气,一半友谊死气沉沉埋藏在土里。

萧然奉上甘甜最爱的鹤望兰,希望她能成为一只快乐的天堂鸟,伸出右手,大拇指轻触墓碑,墓碑上什么都没有,萧然却仿佛看到了笑容灿烂的甘甜,心变得很沉很沉。

无论别离,还是生死,经历一次足够了,更何况萧然同时经历了生离死别,两朵友谊之花正在绚丽绽放,一朵却毫无防备的凋零了。

萧然很想哭,却没有落泪,因为甘甜说她哭起来真丑,人终归是要花一些时间去缅怀和回忆的,记忆的匣门一点一点被推开……

『二』

“喂,你好,我叫甘甜,你是萧然吧,听说你是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我们重点高中的,以后请多多指教哈!”甘甜扭转过头对着后座的萧然说道。

萧然被甘甜突如其来噼里啪啦的话语阵得一头雾水,反应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只因一个回头,注定了一段友谊,也许两个有相同经历和背景的女孩,更容易惺惺相惜。

渐渐的萧然和甘甜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聊理想,一起聊八卦,一起探讨无数题海中的难题,一起默默喜欢同一个男生却从不争风吃醋。

有好物的时候彼此分享,关心着对方的兴趣爱好,萧然喜欢写作,甘甜便陪她泡在图书馆里,甘甜喜欢运动,没有运动细胞的萧然总会陪着甘甜出现在运动场上。

『三』

“萧然,怎么周末回个家返校见你闷闷不乐的?”甘甜看着一筹莫展的萧然关心地问道。

“还不是我爸妈,又吵架了,这次还闹到了非要离婚的地步,我都这么大了,不想他们顾虑着我而过不快乐的婚姻生活,虽然心里很痛,还是希望他们分开过,十多年了,我也好累。”萧然难过的说着。

甘甜拍了拍萧然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比我强多了,至少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我却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他是死是活我一概不知,家里甚至连一张他的相片都没有。”

说完,两个女孩相视而泣,在学校空旷的球场边上,两道小小的人影看去弱不经风,却有着一股彼此依托不屈不挠的力量。

『四』

“萧然,知道你爱吃粽子,也爱吃板栗,刚好家里的板栗熟了,和妈妈一起包了些三角粽拿来给你吃,不好吃也要说好吃,还要夸我包得漂亮才行。”甘甜把一袋粽子递给了萧然。

萧然接过粽子,闻了闻:“真香啊,都流口水了,对了,我家的辣椒大收成,知道你爱吃辣椒酱,特地绞了两瓶带来给你,学校的饭菜你嫌太清淡了,有了这辣椒酱,包你吃嘛嘛香。”

两个人周末返校必定会给彼此带东西,然后相互交换着,甘甜剥板栗被刺了好多道口子却只字未提,萧然绞辣椒手被辣得难受也不曾说起。

两个人能惺惺相惜,定是体谅着彼此的,萧然和甘甜一起疯过、笑过、哭过、拥抱过……

她们有着三个约定:存钱高考结束后一起去看海、考取同一所大学、陪对方从校服到婚纱。

『五』

第一个约定实现了,高考结束后,萧然带着三个储蓄罐兴冲冲打摩的来到甘甜家,在甘甜的房间里,她们敲碎了一只只承载希望的可爱的储蓄罐,两千一百七十八块六毛,她们离心心念念的大海更进一步了。

萧然乐呵呵地说:“甘甜,我们去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鞋子吧,到时候两大美女出现在海边,一定很拉风,别人会不会误认为我们是双胞胎?”

“肯定会啊,我们俩本来就很像,都一样漂亮,哈哈!”说着不好意思的捂脸大笑。

因为资金有限,她们不得不选择离家比较近的海,不管怎么样,她们终于可以看到梦寐以求的大海了。

『六』

海边两个疯疯癫癫的女孩,一路狂奔,海风吹起了她们的裙摆,吹乱了她们的秀发。

跑累了,疯够了,两个人静静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着海浪,望着夕阳一点一点西沉。

“萧然,我突然想起张雨生的《大海》,希望见过大海以后,我们的哀愁都能够被带走,取而代之的只有快乐。”甘甜静静地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说道。

萧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听张惠妹翻唱的《哭砂》。”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唱完后两个女孩相视而笑。

“我们再去走走吧!”萧然脱下鞋子提在手上,甘甜紧随其后,在夕阳照耀的海边,两道影成了最后的回忆。

『七』

为何离别会在最激情四射的夏日,明明前不久两个人还一起去看海的,还没来得及再见,便阴阳相隔了。

萧然出现在甘甜家里时,甘甜已经一动不动、冰冰冷冷地躺在床上了,几个小时前两个人还在QQ上聊着天,讨论估分的情况和填报志愿的问题,区区几个小时,怎么就阴阳相隔了呢。

萧然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欲哭无泪的萧然直接晕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醒来时只见甘甜妈妈坐在床前,哽咽着说:“怪我,都怪我啊,我千不该万不该让甘甜和我去地里除草,回来的时候她嫌手脏,到路边的水池里洗洗手,我等了好久没等到她上来,去看的时候,只有一顶草帽飘在水面上,我慌了,赶紧叫救命,把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怪我啊,我的女儿啊,可让我怎么活啊!”

萧然抱着甘甜妈妈大哭了起来,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震荡。

『八』

十年光阴匆匆过,甘甜一直活在萧然心里,那两个还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萧然一一去兑现了,可是甘甜呢?

原来那一年,那片海,此生却不可再见,生离死别,萧然依旧看不透。

“甘甜,我们相识紧紧三载,我却用十年光阴怀念你,甚至往后余生,你都活在我的记忆里。如果当初看海,我们没有唱《哭砂》,是不是就不会有分离?”

说完,萧然转身离开墓地,沉睡的人继续沉睡,活着的人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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