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比得上踏实睡一觉更安稳呢!
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的是一阵甚为急促的敲门声和蛮横的呼喊声,我慌里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猛地推了推旁边睡的人,快,穿衣服,查房的。她也甚是惊慌的啊一声,从深度睡眠中瞬间清醒,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被子掉在地上了,于是我俩赤着身子坐在了只有1.2m的酒店单人床上,不过好在才五点钟,什么都看的隐隐约约的,倒也不至于脸红。
我俩在猛烈的敲门声和不堪入耳的喝骂声中迅速从卷成一堆的衣服里面分清了三角内裤和平角内裤,手忙脚乱的差点穿错,忽然楼下一辆汽车经过的灯光穿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我不意间瞥到了,这不是我昨天谈的女友吗。瞬间紧绷的心理犹如风筝断弦,无比轻松,看着她还在手忙脚乱,我心里莫名想笑。这时,突然敲门声停了,大概是门开了,隐约传来的两个男声里我大概听着几个词断断续续,我特……弄……你……这………媳妇……绿,乱七八糟的,我拍拍她的肩膀,再睡会吧,可能是夫妻矛盾,昨晚吵架了,女的没回家,男的心急找来了,说完,我倒头就睡,倒下之前,也没忘抱怨一句这酒店隔音真差。
我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终于从深山老林的工地里来到了深圳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当初选择去工地是因为不可免俗的薪资问题,离开工地却是因为年轻人实在是忍受不了长时间的与世隔绝和没有女同胞的荒芜。在两个朋友的撺掇下,买不起机票的窘迫也没能阻挡我对远方繁华的期许。毅然在领导期冀的眼神中留下了江湖再见四个字。踏上我对远方或者说两位朋友的信任旅途中。
至于这个躺在我旁边熟睡的刚谈的女友呢,是我在寻找他们的路上,实在忍不住紫陌红尘的诱惑,女人于青年,恍若毒品,又如鲜血,得之难戒,缺之若死。倒也谈不上女友,萍水相逢,互相慰藉而已。她说她对这个城市熟悉到无以复加,于是我想借她之手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那两位朋友,但我又没有任何东西能作为回报,想来想去只有我赢弱的身体,想法与她一讲,却没想到得她欣然应允。倒也省去我苦口婆心的再努力解释几番。
日上三竿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凌乱的床单硌的人实在睡不着了,我跟她说,起床吧,再睡的话,今天又找不到我的朋友了。在楼下随便吃了点肠粉,我随着她开始游荡这座城市。她是从东北来这的,她说东北太冷了,她不想回去,这里四季如春,在这更能享受到温馨的感觉。我叫薇薇,你呢?她问我。
我一时想不起我叫什么,于是我随口诹了一个名字给她,她也没发现,不过名字这玩意本就是个代号而已。我也没多少愧疚,谁知道她说的是真名还是假名,本就是萍水相逢,各取所需,太真实反而有点太做作。
你朋友在这是做什么的呀, 他让你来的,你为什么找不到他?
我只是在火车上被偷了手机,因为我从来不记电话号码,丢了手机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还好碰上你,不然在这么大的城市,我只能丢了自己。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咯,你可真会说笑。哈哈,说着,她真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找你朋友,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让他来接你。你朋友也是的,真放心。
因为我对他很信任呀,嗨,这种事,说不清楚。
她倒也没再追根究底。
不过她的问题却让我陷入焦虑和不安里。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远方的梦想好像也是别人给的,高中时代,迷上网络游戏的网费好像也是别人给的,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毫不愧疚的说,我又没花钱打游戏。想起这些,我突然浑身发冷,原来一直以来,我把自己当成别人了。怪不得我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你给我讲讲你朋友的故事吧,说不定你说了,会好找一点,你朋友总归不至于在这座城市籍籍无名的。
你记着,你是我的女友,我想跟你说,你就听,我不想说,你就别问。
哼,小气鬼。
小时候,因为家里的原因,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在搬家,小学因为我二哥放学带我去玩,我妈搬去外婆家住,初中因为我打架,我妈搬到县城让我读初中,不过我倒也没有辜负她,自小学习上算不上第一第二,,也能稍稍算个名列前茅吧。不过因为搬家太多,我儿时玩伴总是刚熟悉,便相忘于搬家。所以后来我不再交朋友,因为总是长不了三两年,太浪费精力去熟悉一个人。直到后来上了高中,高考失利,我一意孤行的要补习一年,那一年太多的诱惑和相遇让我觉得有了几个朋友,人一旦从没有到拥有了,就会格外珍惜,并且视之如命。
没想到,你倒是个多情的人,还视之如命。切,作也不是你这么个作法。
哈哈,矫揉造作一番,你说教起人来,倒是毫不留情。
一
深圳的风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可能是这的风都是从遥远的海上吹来的吧。不过,没什么事是比在微风习习中回忆往事更有趣的了。我跟她说,你知道吗,如果你大声的在一个人背后叫他的名字,他会生气的话,那他可能会成为你的好朋友哦。突然她在我耳边大声的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生气?啊,你在叫我吗,我这几年带耳机时间久了,听力有点下跌,你再叫一次,我保证立马生气。她没有再出声,我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我们继续游荡在这条她也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街道上,远处的夕阳已经逐渐溢出了明黄,照在身上,拉出来的影子极细极长。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宁静像极了很多年前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极为暴怒地怒吼道:你别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你这样的行为让我特么的很反感。
读高中那会,我家离学校近,没有机会骑自行车,所以特羡慕那些能驰骋在街道上随心所欲的校友们。大家都在骑自行车的时候,谁这时候突然有一辆摩托车,那他的地位将为无人能及。2010年的小县城W君骑着一辆宗申125弯梁摩托车停在我边上的时候,虽然是冬天,但我清晰地记得,虽然没有头盔和手套,但是迎面吹来的风像是被加热过一样。W君是我们班学习好的那一批学生,虽长我一岁,我也没有叫过W君哥,而是在一直朗朗上口阿奈。我们顺着312那条国道开出去好远,我心里是羡慕甚至崇拜拥有并且能够驾驶一辆摩托车的W君的。我叫他,W,你开摩托车特别快的时候,会害怕吗?迎面的风灌的我满口都是,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句话。他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别再我耳边喊我的名字,你特么的让我很反感”。一时之间我惊讶于这样剧烈的反应,竟没有做辩解是风太大的原因。可能是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的惊慌失措让W君有些觉得自己略微过分,他搓了搓手,说,我妈小时候打我的时候总是这样喊我的。
喂,你在想什么,撞墙上了。
我回过神,远处夕阳的明黄逐渐掺上了一点朱砂的暗红。没什么,去吃饭吧,什么都比不上一顿饭来的满足。
她倒是不会拒绝我,在街角的小摊上,一人要了一份炒面,虽说没有饭店优雅的环境,味道却不差于以前吃过的种种。
我跟W君大概是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不知道他在我身上有没有学到什么,故此,我用了大概两个字,是我仅这么认为的。
顺着这条街道走了又大概十几分钟,天色渐渐有点晚到一片漆黑,我跟薇薇说,找个地方住一晚吧,找人也不急于一时。我俩把兜里的钱凑了一下,大概有个几千块钱吧,不过大部分是我从工地出来的时候带的,这些钱应该够我们俩在深圳住几天旅馆的了。那几天之后要是还找不到你要找的人怎么办?连打道回府的钱都没有了。虽说有几个室友比较吵,但我们有两个房间,也总归不用花钱,我来这也一年多了,总想着赚钱,也没住什么好地方。到时候再说吧,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在这儿。我执拗的不想寄人篱下,却忘了我来这就是寄人篱下的。也忘了我举目无亲即将过上身无分文的日子。拒绝了她的提议。两个人开了一间房,跟老板讨价还价60块一晚上,当然这取决于薇薇精妙绝伦的还价技巧,我是不会讨价还价的,因为那让人觉得我像是拿不出那几十块钱一样。我跟薇薇说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深圳的夜晚,是不是真的比深山里面的更好看。
坐在楼下街道边的路沿石上,摸了摸还算厚实的钱包,想起以前跟W君暑假一起做兼职赚网费打游戏的时候,一天赚50来块钱。我们把赚来的钱放在一起,因为我花钱总是没个计划。有次吃完饭,我想喝饮料,于是我跟他说,我能不能买瓶饮料。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没钱还要喝饮料,你就是没脸没皮。
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瓶康师傅的水蜜桃味橙汁,因为甜,不过是因为我身上的烟抽完了,回首往事又不得不在烟雾缭绕中寻找意境,买饮料倒只是顺手而为。又坐回路边意欲再续上刚没尽兴的吐吸之中,突然想起H君跟我说的人生哲理。
没脸没皮也胜过睡不着好多。没什么能比踏踏实实睡一觉来的更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