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与子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一条狭小的巷子里度过的。它早已因为拆迁而荒废了,只是还未完全被铲除。如果愿意现在去走走,你只会看到遍地的残砖断瓦,肯定认不出它先前的样子。那些破败的庭院中长满了鲜绿的杂草,几乎将一切有人生活的痕迹都埋没了。当然,假如仔细观察上一段时间,你还是能有所发现的——孩子们在墙上的涂鸦,破烂的碗碟,地上缺了一角的弹珠子儿……总而言之,都是一些寻常的小东西。你很快会被其中的一座房子所吸引:就是那最破最脏的一座,它的入口已经被乱砖所隔断,再也过不去了。它的墙壁大多已经被敲毁,遗留下来的那一块上略微显出几处焦黑。那座房子曾经对许多人来说影响重大。有一段时间,人们在经过它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加快脚步,好像受到了某种迫压。我至今还能清晰地记起一些关于它的故事。我记得那撕心扯肺的喊叫声,那一夜的暴雨,也记得那场震慑人心的大火……所有的事都曾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我已经不见她很久了。

        是这样的。那座房子里住着一对母子,我很小就开始观察他们。一开始,那纯粹是出于他们的特别。那个母亲拥有极富特色的嗓音,她的咳嗽声音调悠长,好像胡琴的拉弦声一般,连笑声也是咯咯呀呀的。我和其他孩子经常忍不住,就跑到她的跟前,开始一通大笑,她也丝毫不恼怒,甚至还会跟着我们一起笑出来。我们听到了她的笑声,于是笑得更开心了。有人笑得蹲下来,把大腿拍得很响,有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她很快就烦腻了我们,神情逐渐地有些愠怒,匆匆地就走开了。

        这位母亲叫阿庆,她的儿子是个瘸子,走不了路。我一注意到她儿子的残疾,就不再随便去取笑她了。邻居们都对阿庆有着一种特殊的态度,有点像同情,又好像是在回避。我曾经偷偷地观察过那个残疾人。他长得很丑,很胖,而且在我认识他的几年来,他变得越来越胖了。他长满红斑的五官愈发紧致地镶嵌在他脸上的肉里,使得他整张脸都像是一张猪脸——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有让人觉得惊恐。他始终都坐在轮椅上,在那个狭窄的巷子里转圈子,已经转了十几年了。他随身有一个牛奶瓶子,有好几年,我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用来撒尿的,听说也是教了很久才学会。母子间的互动我见得并不多,可每一次都很让人难受。往往在夏日最惬意的时候,巷道上会响起一阵洪亮的叫声,叫得很痛苦,好像要死了一样。这声音很容易辨认——是瘸子在叫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声音一直要持续十几分钟,一开始还能够维持咬字的清晰,接着愈发模糊,最后成为了一种像是深入灵魂而发出的呐喊。我忍不住,每次都要打开窗户朝下看,阿庆已经赶过来了,拨动着那瘸子的肢体,搬动那一块块垂下的肉。瘸子的声音逐渐地低下去,变成轻轻的呜呜声,似乎他也能懂得母爱一样。

        就是这样的一对母子。大家对阿庆的为人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她总是非常地客气礼貌。很多人都喜欢找阿庆讲话,不过总是没有什么机会。他们通常只能和她在出巷子的路上碰见,他们于是问她:“出门哪?”阿庆于是回答:“出门。”或者就是问:“回来啦?”阿庆也会回答说:“回来。”他们于是都觉得她心中满是柔情。但是阿庆其实并不是的。这些事是阿庆后来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事,有关于她儿子的,邻居的……总而言之,她相信自己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理解,我们都并不了解她。

        比方说吧,在那个巷子里,我们都曾以为阿庆能与另外一个人能够很亲近,因为那个人的境遇和她很相似,因为“人以群分”。(当然,这句话是有些残酷的。)我至今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没有和她说过话,只记得她留着一头短发,似乎是靠着回收废品为生的。她拉扯着一个智障的儿子,也已在我身边生活了十几年。自然而然地,提到“残废”,“苦命”这样的字眼时,大家首先想到的总是阿庆和那个短发女人。有时候,他们还会用“她们”来将两个人完全地相提并论,仿佛她们就是同一类人一般。可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她们两个人始终都没有什么接触,都独自十分默契地坚强生活着。偶尔狭路相逢,她们也仅仅是简短地寒暄一会,话都是仔细地挑着说的,说来说去就只有那么几句,从来没有讲到各自的儿子。阿庆告诉我,这样的关系她们维持了很久,一直到了短发女人的死。她一直对此感到遗憾,她们本来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的。短发女人的儿子同样很让我印象深刻,这或许也是由于他曾经喜欢用木棍戳我的缘故。他长得高高瘦瘦,很像运动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经常自言自语,还时常伴有动作,像是一个痴迷艺术的戏剧家。在小时候,我和其他孩子也很喜欢找他玩,引他用木棍子戳我们。他经常陪着我们傻笑,可那只是暂时的,再过一阵子,他就似乎突然变得狂躁了起来,一股疯劲发作像野狗,我们只能跑开来。

        和阿庆比起来,短发女人也许是更加不幸的那个。瘸子虽说也是残疾,却起码保持了头脑的清醒。虽然同外界长期的隔绝限制了他的心智,使他变得迟钝,愚笨了,可是他毕竟还能够了解自己所有的处境。对于自己的不幸,他会沉默不语,或者有时候会抱住自己的母亲哭个不停,引得阿庆一遍又一遍地把他的眼泪擦掉。可当短发女人向她儿子的双眼中看去时,看到的永远是一片空洞。他甚至不能够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是,也不理解母亲流的那些泪。十几年了,短发女人住在一个垃圾房的边上,没有人去帮助她。一直到她死,有些人才开始记起她来。

        短发女人死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她已经病了很久,却没有怎么让其他人看出征兆来。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里,我们头一次看到了她的丈夫。短发女人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手中驻的那根杖微微地颤抖着,看起来也不是很吃力。她很顺从地跟着丈夫的节奏,看到其他人时,他们两个都会微微一笑,笑容让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苦,我想到一些美好的祝愿,可是她没过多久就死了。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她的屋子里发出一阵子嘈杂,等到其他人相继醒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摆满贴着黑条子的花圈了。

        短发女人死后,我还看到过她的丈夫几次。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地把东西送到智障的屋子里,离开的时候也很平静。后来,他来的次数逐渐少了,又没过多久,他再也不来了。那段时间里智障常常独自走出来,到处游荡着,神情愈发显得沮丧。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又有一天,他突然间快活起来了,很令人不解,大家论长论短,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阿庆开始来给他做饭吃了。我问她这样做的原由,她只回答说:“不然他会饿死。”我觉得诧异,很不相信一个人会干干饿死。阿庆的负担愈发地沉重了,可是那个智障似乎完全不在意一样,无忧无虑,脸上依旧是挂着那标志性的傻笑,灿烂如鲜花,远远地看上去,那笑容好像是永远被刻上去一般。

        我和阿庆的交流已是我童年生活最后两年的事了。和她提起她儿子时,她说:“他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一直在想,还应不应该留着他呢?我也问过其他人,他们总是模棱两可的,说不清楚什么。我曾经还缠着一些人,让他们告诉我一个痛快的,他们也依旧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好像很怕我一样。他们老是重复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呢,就留下来,一直到现在……”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我都隐约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被吊上去,吊到喉咙口。我总是异常地紧张,几乎感觉恶心。阿庆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可怕的想法,至少是不太说得出口的想法。她平时大概也经常思考,怀疑的事情太多了。有一次,我和她说起对面的高姓一家,说他们非常幸福,已然是五世同堂了。她专注地听着,然后说,她不喜欢他们,可能还有点恨,觉得他们过得太好了。“也可能是纯粹的羡慕。”她说,“总之,这种话是不能和别人瞎说的。”她又看了我一眼,“你不会去乱说吧?”

        自从阿庆的孩子落下残疾,至今已然二十几年了。在那之前,她也有过丈夫,大房子,那种不是很辛苦的工作。难以想象,这二十多年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更加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段时光何以显得如此自然与迅速。几乎所有的时间里,阿庆都只是在无声地奋斗着,没有波澜,没有松懈。有时候,巷子里老一辈的人会提起她。他们曾经都以为,阿庆是不可能撑下去的,迟早都会放弃一些东西。更主要的是,他们都认为这一切其实“没有什么必要”。有人是这么说的:“她实际上一开始就做错了,于是只能一直这么错下去。”可是阿庆终于还是撑下来了,不仅如此,她还接手收养了短发女人的儿子,似乎想让她已然坎坷的人生多出一些价值……阿庆和那个短发女人给我带来的震撼有很多,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个人何以接受突然降临的命运。她们经历的那些不幸都有力到足以将任何人打入谷底,无论其原先是幸福,不幸,还是根本毫无觉知。从厄运降临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得明白了,清楚了,而且毋庸置疑的,它将伴随着她们的一生,成为无法摆脱的阴影。那两个可敬的母亲,她们作出了同样的坚强而且伟大的决定,即默默地接受这一切,一声不吭,而且努力想要活下去。这样的决定或许是有些更加成熟的男人无法作出的,由于他们更加理性,目光更远。夫妻双方出现分歧时,也很难说到底是谁做对了。谈起自己曾经的丈夫时,阿庆对我说,她不怪他,他很务实,放得下,虽然别人可能会骂他,但他却能够干出大事,终究会有人能理解他的。当然,身处这般条件下的人都不是可以去简单定性的。我不知道阿庆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出于犹豫,还是出于坚强;阿庆丈夫的离开究竟反映了他的残忍,还是他的勇气。作为一个外人,我不能说出一句肯定的话。我只知道这一切都确实发生罢了。

        有些人奋斗了整整一生,换来的只是几个昙花乍现的瞬间。在这之中,还不是所有人都是由于成功才耀眼的,有些人是由于过分的可怜,才引起了非同一般的关注。有关阿庆我还知道最后一件事。它使得更多的人开始注意她,也把她彻底给打垮了。这件事还让我知道了,有些人为何情愿去信天信神,不是由于想要偷懒,推卸责任,而是由于的确无能为力。阿庆的整个人生都是如此的苍白,她所倾注的全部努力很容易就前功尽弃了,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之间。这件事是这样发生的。

        三四年前的一个夜晚,在所有人都将要入睡的时候,阿庆的房子那头突然传出了一声撕扯般的叫喊,把大家都惊醒了。瞬间又传来了狗叫,有人大声在喊着救火。我们跑出去的时候,看见阿庆房子的外墙已经黑了一大块,紧闭的窗户里闪着红光。许多人都赶过来了,大家的神情很奇怪,好像都在做梦一样——阿庆家里着火了,所有人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庆起先在屋外,听到一阵嘈杂,她也循声找过来了。她穿过大声叫嚷的人群,神情还有些呆滞。突然间,她明白过来了,大声尖叫着跑上楼。我们都跟在她的身后。阿庆没有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她发疯一样地去开门,把她残废的儿子推出去。他坐在轮椅上像是睡着了,一动都不动。短发女人的儿子也紧跟着跑了出来,他倒还算是清醒。其他人试图去救火,结果救不动,又纷纷退出去了。消防队随后赶来,总算把火给扑灭了,半间房子几近焦黑。阿庆如同失了魂一般停留在原地,轻轻拍打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头猛地一转,看到了短发女人的儿子木讷地躲在人群的后面。阿庆的眼中闪着怒火,迎面大步地朝他走过去,扯住他的衣服喊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个智障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怔在那里只是哭。阿庆越叫越激动,她开始打他,踢他,扯他的耳朵,扯他的头发,最后她自己也哭了。没有人上去制止她,把他们给分开。那天晚上许多人都沉默着,如同在哀悼命运。有些女人也跟着她哽咽起来,一切在今天回想起来,都好像是一个虚渺的梦……救护车也来了,阿庆的儿子被送去医院,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境况究竟如何。

        阿庆从那时起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背着两个大包,手里推着她儿子的轮椅,我刚好看见了她。她看见我时朝我笑了笑,我问她去哪,她说回娘家,继续照顾儿子。我问她还回不回来了,她说她不知道,可能还会吧,毕竟房子还在这里。我想要帮她推轮椅,她也委婉地拒绝了,说她想要自己来推。我陪她走了一段路,走到马路口就分别了,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驼着背,似乎承受不住双肩上的负担……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阿庆曾经给我看过一张照片,是她刚刚亲近短发女人的儿子时,她请别人照的。照片上一共有三个人,两个儿子,一个母亲,他们都笑得很灿烂,很自然,其中的温情令人过目不忘。我很少见过阿庆的笑,她开心得像一个年轻的母亲,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眼神里充满了希望。那张照片曾被挂在她家的墙上,如今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那几颗锈黄的钉子……那座房子里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在苍绿杂草的身后,隐藏着几朵嫩小,鲜艳的新花。它们随风摇曳着,仿佛也在轻轻地讲述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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