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烟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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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坐在沙梁上的灵子,望着绵延起伏的腾格里大沙漠,一望无际地向着远方延升,最后和那蓝天连接在一起。如果走进大沙漠,会不会被吞噬呢?她道是真的想就这么一头扎进那漫漫沙漠中,也许一场大风把她悄悄的埋葬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高高的沙梁,像是山峰一般的陡峭。有几个半大孩子,从沙梁顺势滑雪般地往下溜,那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灵子刚想也溜下去,身后却传来女儿的喊声,她回头,看见十六岁的女儿,正抬头看着她,她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西面远处迷雾一般的地方,群楼林立,那里就是灵子的家,可她有过家吗?她感觉这辈子仿佛一直就那么孤身一人的漂泊,要不是女儿在身旁陪伴,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庞……

子郁第一眼出现在灵子面前时,灵子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深深的迷住了。白皮肤,一双犀利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尤其是他的眉毛,比平常人的要长几倍。那个时候,灵子所在的食品厂刚刚解散,正是她处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父亲是石羊河的工人,母亲又没有工作,在场子里忙时打打零工,弟弟高中毕业后也在家待业。她们一家四口,就住在父亲单位分的那两间小房子里。灵子感觉,自己再不嫁出去,和弟弟挤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晚上拉个帘子,但也很不方便。小他俩岁的弟弟,从小和姐姐住在这个房间里,每人睡一张单人床。灵子上班后,就搬到厂里和姐妹们住在一起,很少回家。但现在,她又回来了,只是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人在失意的时候,总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她和那个叫子郁的男子交往了几个月,知道他是家里的独子,父亲也是某厂的老工人,母亲是城郊的农民。子郁比灵子大了三岁,二十二岁的灵子,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在那年春天进了子郁的家。

子郁家住在县城南面的建设巷,三百多平米的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错落有致。婆婆五十开外,胖乎乎的,人很精干力落。那时候子郁的父亲也呆在家中,因为厂里效益不好,准备过几年内退。

婚后的灵子,才知道了生活的艰难,以前有父母罩着,她的日子到也平静。但现在,尽管有子郁对她百般的温柔体贴,但她和子郁都没有工作,这让灵子很着急。当初父母反对的原因就在这,可灵子那能想那么多呢?子郁从小被父母娇惯,每晚出去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疯到半夜,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婚后几个月,婆婆的脸色就开始变得有点不太自然,尽管灵子每天早早起床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样样都抢着干。婆婆家就两亩地,每年种点吃粮,地上也没多少活干。剩余的时间,灵子有点茫然,不知道干点什么?俩个二十几岁的大人,就这么每天吃老人的,灵子自己都感觉有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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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婚后的那个冬天,刚好灵子的闺蜜跑来看灵子,说是自己在学校门口租了一间门面房,可朋友老公在西宁,要她同去,灵子如果需要,可以转让给她。这对呆在家的灵子无疑是个好消息,她立即行动,拿出自己结婚时婆家给的六千元的零花钱,回娘家向母亲借了三千,公公黑着脸给了灵子三千,就这样灵子用这一万两千元钱,开了一家超市,名子就叫“旺旺批零超市,”灵子希望生意能红红火火。

由于门面正对着县城的重点高中,那时候学生多,近一万学生的高中,每天一放学,小店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灵子一个人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晚上还要骑车去进货,尽管艰辛,但最其码每天的生活有了保障,不用再看公婆的脸色。那年开春,灵子发现自己怀孕了。子郁依旧像个大孩子一般,从来不过问店里的情况。在灵子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熬过了最初三个月的妊娠反应后,一天婆婆神色慌张的进店告诉灵子,说子郁被抓了……

灵子的肚子越发沉重了,母亲在周末的时候,过来帮忙,由于长时间的站立着,灵子的腿和脚每到晚上就浮肿了。灵子在后面的库房里支了一张单人床,回家也是她一个人,早晨学生六点钟就走学,来来回回的不方便,住店里,晚上守到十一点还有上自习的学生进进出出。灵子舍不得关门,早晨她总是第一个开门,晚上等学校的灯都灭了,她才关了店门休息,每天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天早晨,灵子开门就感觉肚子有点疼,三三两两的学生进来买东西,好不容易熬到八点钟,母亲熬了鸡汤进来,发现灵子面色苍白坐在凳子上,才给她婆婆打了电话。俩亲家忙叫了出租车把灵子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半天,说怕是保不住了,灵子听了,吓得眼泪掉了下来,怀孕才刚满八个月。灵子在产房里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熬了不知几个小时,才听到的孩子的哭声,她感觉自己像海绵一样浑身无力。当护士把灵子推到产房,她看见了婆婆不开心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她生了个女儿。一块毛毯包裹着小小的女儿,因为是早产,婆婆来时连衣服都没有准备。孩子在保温箱躺了七天,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她们才出院回家。

没有满月酒,没有百日宴,过了百日,灵子就抱着女儿到了店里开门营业。这个不受爷爷奶奶欢迎的小人儿,仿佛知道妈妈的辛苦,总是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里面的小床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小手一上一下的乱扑腾。婆婆隔几天过来转上一圈,看看孙女。

孩子学说话了,孩子会走路了,小人儿在灵子的陪伴中,一天天健康活泼的成长着。忙碌的生活让灵子忘记了长夜的孤独寂寞,孩子的欢声笑语,给她不幸的生活带来了少有的快乐。

在孩子上中班的那一年,子郁回来了,出现在灵子的店门口,他瘦得成了皮包骨头,一双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子晗,叫爸爸,”灵子哽咽着,孩子忙藏到了灵子身后,这个缺席了孩子成长五年的男人,灵子都感觉有点陌生了。“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妈妈,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灵子告诉女儿,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挣钱,五年后才回来。女儿在子郁怀中有点惊恐的回头看着妈妈。子晗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子郁,白白的皮肤和月牙儿一般的眉毛。子郁用他的胡子扎女儿的小脸,女儿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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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终于,有个男人在她身边了,灵子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多了,她可以不去骑车带着女儿满大街的进货。她只要守在店里,子郁帮她进货,人多的时候,俩个人在店里忙碌。那段时间,他们也像一个正常的家庭一样,拉着女儿的小手,晚风中去街道上散步,女儿高兴的在他们手中一会儿荡着秋千,一会儿“滑雪”。走累了,就在子郁怀里撒着娇。

灵子多希望,日子就这样平静安稳地过下去,她们一家三口,住在这个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靠着店里的收入,他们完全可以生存下去。可是,子郁似乎对这样的生意不太满意,渐渐地又开始在晚上出去会他的朋友,说是找点别的活干。

在子郁回来第三个月,灵子发觉自己又怀孕了,她偷偷的问子郁怎么办,自郁高兴地在灵子脸上亲了一下,说当然生了,说不定这次一定是个小子。灵子想想也对,婆婆一直想要个孙子,要是生着了,也算邃了老人的心愿。

那年“五一”过后,天突然间就热了起来。那天中午,灵子和子郁拉着一三轮车纯净水快到店门口时,突然间从车上下来几个穿便装的男人,迅速地扑过来,把子郁摁倒在地,灵子吓的叫了起来,却被一个男人抓住,一不小心跌坐到地上。“她有身孕,”子郁绝望而痛苦的喊着,挣扎着。“我们是公安局的”,其中一个人掏出证件,对围观的人群说,“请别防碍我们执行公务,”说完押着子郁上车,那个人松开灵子的手,跳上车消失在巷子尽头。灵子爬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她长这么大那见过这阵势,恐惧和悲伤交织在一起,一位陌生的大姐上前,扶起了灵子。

灵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婆婆过来每天负责接送子晗上幼儿园。一次又一次的伤痛,再加上怀孕,灵子的情绪时好时坏,她常常以泪洗面,有时候几天懒得和人说一句话。到了七个月的时候,灵子的肚子已经大到她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她的后腰感觉生疼生疼,时常感觉肚皮有骨肉分离的疼痛感,医生说灵子肚子里羊水太多了,到了最后一次检查时,大夫告诉灵子,说羊水有点浑浊。

子郁是在孩子出生前几天回来的,已经到了农历十月,店里刚刚供了暖。子郁满脸亏疚的看着灵子,哭着向她道歉,灵子伸起的手到了半空中,却又无力的落了下来。结婚六七年,她们在一起相守的日子有多少天?很多的时候,灵子看着街道上那些牵手的夫妻,她都会泪如泉涌,甚至看到树上比翼双飞的鸟,都会自怨自艾,生活让她变得敏感而多愁。

那天早晨,灵子实在是走不动了,骑车去北街找点货,回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肚子隐隐做疼,又是八个月啊。子郁忙陪她到医院,医生说保胎已经来不及了,灵子的身体太虚弱,只能生了!灵子的心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她第二次被送进产房,这次有子郁陪着,比起女儿出生时,爸爸竟然不在场,要幸运的多。一阵一阵嘶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孩子终于平安出生,果然是个男孩,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可以不用送保温箱。产房里热闹非凡,婆婆脸上堆满了笑容,子郁兴奋的看着老婆,忙前忙后不知道怎么补偿灵子。

到了第二天,他们却发现孩子有点发烧,而且老是从鼻孔往外溢奶。孩子被大夫抱走了,又送进了三楼的保温箱,灵子每天上上下下来回喂奶,孩子看上去很饿,可每吃几口,就从鼻孔又流了出来,呛得上不来气,灵子吓得不敢再喂了。到了第八天,做过彩超和CT之后,被告知孩子患有现天性畸形大肠粘连,就是说吃进去的东西,到了胃部就被赌住了,再吃就只能从鼻孔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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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孩子蜡黄的小脸,有时候睁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有点忧怨的看着这个世界。当孩子被呛着时,小脸会涨得通红,睡觉时嗓子里总像是开火车般,护士每过几个小时,把一根细细的管子从鼻孔插进孩子的喉咙,帮忙吸孩子嗓子里的痰,否则孩子也许因为一口痰就离开这个世界。灵子看着管子不小心刺破孩子粘膜时,带出来的血迹,她感觉钻心的疼,眼泪就那样从早到晚不停的长淌着。

灵子和子郁一刻也不敢闭上眼睛,为了方便照顾,她们搬过来和孩子住在一个病房。大夫劝他们说放弃吧!要不就只能上省城看看。公公送过来俩万元钱,灵子母亲给女儿拿来五千块钱。他们夫妻俩和子郁的表姐一起抱着孩子踏上去省城的路。六七百公里的路,当车走到离省城还有二十公里时,孩子脸色发青,他们吓得赶紧下车,去附近的医院,给孩子输了营养液,一路打着吊瓶到了傍晚才住到省儿童医院。

灵子以为,这下就能救儿子的命了,几天来,压在灵子心头的那块石头,算是暂时落地了。他们三个人住在一家私人旅馆,每天早晨子郁和堂姐去医院,每天三四千的高昂费用,灵子想着,再怎么张口向父母借点钱,弟弟在乡中学开店,也有点积蓄。

到了第六天早晨,子郁回来时和堂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灵子预感突然感到不妙。果然子郁说,大夫要求明天早晨出院,要么就抱孩子去北京,那也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要么放弃治疗,灵子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灵子醒来已是半夜,子郁双眼通红坐在身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初是她选的,现在她甚至于连恨都没有了,要不是因为他正好在灵子怀孕时出事,让她心情长期抑郁,也许不会有今天。灵子多希望是一场恶梦,是上天在和她开了个玩笑。

天亮后子郁和堂姐去医院了,灵子一个人站在宾馆的窗口看着大街上来开往往的人流,看着人群中有人怀中抱着小孩,她的眼泪一直就那么不停的流淌着。那一刻,她甚至于想着和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她在想着孩子抱回来,怎么办?该怎样面对,去北京,可能吗?

时间过得好漫长啊!灵子在屋子里不停地走着。生孩子十几天,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在医院来回不停的跑,都记了母亲说的做月子不能乱跑的话。

灵子累的终于睡着了,是被子郁叫醒的。也许只有闭着眼才是最幸福的事情,老天若可怜,就让她这样永远的沉睡吧!至少在梦中,健康的儿子一边边的向她招手。睁眼的瞬间,她看见子郁坐在自己旁边,她忽地坐起来,见堂姐坐在另一张床上,三张床都空空的,孩子呢?

“灵子,”子郁有点哽咽。“我们把孩子接出来,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坐了几个小时,抱回去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我和堂姐商量好,把孩子放到医院的一个无人的拐角处,希望有好心人帮忙,救救孩子。如果老天有眼,有人救了他,就算咱们生孩子送人了。”灵子发疯般扑过去,拳头不断地落在子郁身上,子郁忙把灵子紧紧的搂在怀中,灵子已经哭不出来了,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泪水就不曾干过,她以为把孩子带到这儿,就是万无一失,可结果呢?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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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灵子,吃点东西吧!”子郁端着鸡汤,用小勺子送到灵子嘴边。灵子呆呆的,望着结婚时墙壁上贴的那一对娃娃发呆。回来有一个礼拜了吧!灵子没有说过一句话。她耳边总有孩子凄惨的哭声,那张痛苦的小脸老在她眼前晃。母亲来劝过几次,也没用,母亲抹着眼泪离开了。

那天下午,子晗放学跑了进来。这段日子,她都是和奶奶睡在一起。“妈妈,妈妈,我们放假了。”子晗的小手冻得通红,灵子抬头,才感觉这个世上还有她最牵挂的人。她看着女儿圆圆的小脸蛋,一双清澈的眸子不安的看着她。“妈妈,你不要子晗了吗?”灵子突然间感到,快一个月了,她都没和女儿说过话。她要是走了,女儿以后怎么办?灵子偷偷的擦干眼泪,也许孩子被别人救了,长大了就会回来找她。

春节过后,灵子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孩子们又马上开学了,还要准备进货呢。为了女儿以后的生活,她还要努力拼搏。她不在的日子,子郁把店里面弄得乱七八糟,灵子的身体恢复的并不好,忙一回儿就累得满头大汗,天气也并不很热啊!

灵子明显对子郁冷淡了不少,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只是在邻居们面前,偶尔会强装笑容,但也是那么凄惨。邻居知道灵子的情况,闲暇时就把灵子从店里拉出来。对子郁,她仿佛已经失去了信心,不和他交流,只管忙自己的。

灵子想,要不离婚吧!结婚六七年,这个男人除了一次次的带给自己巨大的伤害,除了他是子晗的爸爸,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这那天晚上,学生上自习后,灵子让女儿在外面看电视,和子郁摊牌,当灵子说出离婚二字后,子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他自知理亏,知道灵子的身体状况。随即他出乎意料地双膝跪地,痛哭流涕,他在灵子面前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傻,承诺要照顾灵子娘俩。

“爸爸,”子晗推开门突然间进来了,她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跪在地上。灵子本就心软又没有主意,见女儿进来,怕影响孩子,忙把子郁从地上扶起来。也许那个时候,灵子就该恨下心来,彻底和子郁离婚。灵子的婚姻,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舟。此后的十年间,子郁何曾安分过,总是在公安局进进出出,而灵子因为那次的重创再也没能怀上过孩子。那个阴影也在灵子心头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她时常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如电视剧演得那样,她的孩子也许还在人世间,会突然间回来找她。

灵子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女儿身上,子晗聪明伶俐,也许从小就目睹了妈妈的艰辛,子晗似乎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她不但学习好,而且妈妈出去进货时,她还能帮妈妈开店。女儿特别喜欢跳舞,从小学开始,一直坚持到初二,也许是舞蹈让女儿显得更有气质吧!一米六五的子晗已经长得超过了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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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最后一次见子郁又有两年了吧!这中间子郁也曾经外出打过两年工,可回来没事干时,总会和他的那些朋友们一起出去,没几天保管出事。子郁的父母似乎已经对这个儿子失去了信心,连同这个从小没有疼爱过的孙女也是淡淡的。灵子除了过春节象征性的去一次,店里半刻也忙得分不开身。

明天,又是子郁刑满释放的日子。四十岁的灵子,不知道子郁回来,是快乐还是悲哀。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孩子已经上高二,总不能让孩子受影响吧!可又能怎样?这些年,她也几次提出过离婚,子郁已经摸透了灵子的脾气,总能软磨硬泡地让灵子死心。

眼前最棘手的问题是,灵子所用的门面房单位要回收,八月份就到期了。灵子经营了十多年的店铺,也是她的家,而且那地端好,开超市最好不过了。以后,她们娘俩该又去那流浪呢?

“妈妈,妈妈,”从沙梁滑下去的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往上爬,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爬到一半,停下来抬头看着沙梁上的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快上来,儿子,加油!”她的母亲不停的鼓励孩子,这会儿,东面的沙梁被太阳晒的有点烫脚。

子晗搂着妈妈的脖子,俩个光脚板从沙梁走了下来,身后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慢慢的向着远方延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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