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了一定知名度的诗人,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已经无法再做回那个蛩居乡下的“直笔写性情”的小女人了。余秀华本人有了些变化,也许是被捧的,也许是她骨子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这也符合一般人的“长成”规律,毕竟名利的杀伤力是很大的,它是催化剂,也是显影剂,是一把利斧。
说余秀华发生了变化,是因为看到了5月6日,在凤凰文化举办的第二届“春天读诗之夜”活动上,她与娱乐明星梅婷之间的一段互动。新闻通稿上是这样写的:来到“春天读诗之夜”,梅婷一袭黑衣白鞋,美丽却低调。当余秀华在台上朗读时,梅婷褪去明星的光环,坐在台下静静聆听。而当她站在舞台中央,,她本人知性大方的气质,散发出照耀全场的光彩。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梅婷,朗读余秀华的三篇诗作《爱》、《可是我爱你》、《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时,音韵饱满,感情充沛,感染了全场观众,既征服了现场的普通观众,也征服了现场的余秀华。这段话,现场感是很强的。一读之下,无缘“躬逢其盛”的人,也能感受到梅婷强大的能量场,果然是超凡脱俗,而这样的知性大方的人,把余秀华的诗能读到征服全场,不正是可以证明诗和人、人和诗相得益彰、互为表里了吗。
接下来的情节也正好印证了这点,凤凰文化写道:在现场观众热烈的呼吁下,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才华横溢的女性,深情一抱。余秀华用她特有的幽默和狡黠说:“中国的女人很多,有才华的女人不是很多,一定会互相吸引。我看过梅婷很多作品,她能读我的诗,说明我写的诗是好的。”凤凰文化不愧是做文化产业的,煽起情来真是滴水不漏。是余秀华在运用她惯有的幽默;还是凤凰在做不露痕迹的掩饰;亦或者是连凤凰都没有读懂余秀华的意思,臆断之余,把这段表达很清晰的话语当作幽默和狡黠作了轻描淡写的处理。
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能总用变色眼镜看人。但是无意之间又读到了一段文字,是因为关注当下的网红范雨素时读到的,才感觉也许我没有想多。 这段文字记录了余秀华对范雨素的四点评价:一是文本不够好,离文学性差得远;二是每个生命自有来处和去处,不能比较;三是每个坚强的女人都很辛苦,不值得羡慕;四是我都不愿意和迪金森比较,何况是她?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段话酸味很重,自许很高(其码跟育儿嫂范雨素不在一个层面上),杀伤力很大。只可惜,我们的诗人选错了对象,对于一个善良的、不必懂得艺术的那些把戏而只知道记录下来的、不想靠写作谋生的天才,她这一拳出去,狠是狠了点,却无异于打在了棉花上,是连一点回音都激不起来的,因为,的确,范雨素跟她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在当今这个高速旋转的社会里,一个人的蜕变往往是瞬息之间的事,更何况还有险恶的他捧和醺醺然的自捧,捧着捧着就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是从那来的了。
鲁迅先生说过,捧杀是中国人惯用的必杀技;于今看来,捧杀和甘于被捧杀倒更多的像是一种人性。当然,这只是闲话。
回到余秀华这里,她如此评价范雨素,从字面来看,已然是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道上人、圈里人”了,是深谙文本的文学性、“艺术的把戏”的;岂不知,当初她自己也被一些所谓的诗人以同样的说辞贬低过。看来她对文学作品“到底应该是写心之作、自然而成;还是应该过分强调技术成分,唯技术论”的认识是不清楚的。
这就不应该了,因为她已经是一个万人景仰的明星诗人了。
余秀华对同样出身草根的范雨素口诛笔伐,是不厚道的。从小的方面来说,同样身处社会底层,同样饱受磨难,本应当惺惺相惜才对,何苦对一个刚刚露头,影响还远不及自己的人举起大棒;从大的方面来说,艺术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正如通达人心的道路有千百万条一样,因为不合于自己的路子就对着别人指指点点,这样难免会暴露出自己的狭隘和跋扈,又惑乱了读者干净的心。
范雨素动了好多人的奶酪,她是无意的,但好像并没有动余秀华的呀。
毕竟不属于一个体系。不知道她发的是那么子的邪火。也许是想着要昭告大师辈出的文艺界的“江湖”:自她而下,再也不许用野路子来谋取“当家网红”了。
两段话连起来来看,诗人余秀华并没有那么简单,像她的诗呈现给人的那种“清泉石上流”的感觉一样,她说的话也许并不是什么幽默和狡黠,是大家把她看错了。
随便说一下,这篇文字参考了王家新先生的《王家新谈范雨素和余秀华》,纯属有感而发,不是受了谁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