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多前,我刚刚上大学,从重庆农村到广州,同学从农村小孩变成五湖四海的各个阶层。
大一的时候,和一个省会城市家境富裕的女孩关系不错。在我对明星八卦评头论足的时候,她很嫌弃我这样啥都不知道就爱逼逼逼的行为。
她说,一个人怎么样,不是看看微博,就可以知道的,而是在相处中,通过观察对方的行为来判断。
毕业那年,在教授的牵头下,到重庆见一些卖燕窝老板。那会儿不懂卖燕窝代表什么阶层。跟老板们闲聊的过程中,有个年轻的小姐姐说,我说话很学生气。学生气这个词不像褒义词,我一直记着,推敲它的意思。现在想来,学生气这个词小姐姐用得十分委婉和给面子了。我明明啥都不懂,却要装作啥都懂的样子,硬说一些尴尬的垃圾话。
我的农村小孩身份和经历决定了我的眼界见识,这些东西进一步决定我说的话缺乏营养,偏偏又爱说话。大学到工作,我用了很长时间来思考自己的问题,认识到了阶层,认识到了阶层这个东西带来的不同经历,不同经历带来的行为输出。直到现在,无奈又勇敢的承认,自己就是个啥都不懂还死要面子的农村娃。
好像越是啥都不知道,越爱夸夸其谈。回到重庆,发现身边的农村人几乎都有这个特点。我父母,亲戚朋友,公交车上的路人。
同一个环境长大的人,大家是彼此的镜子,相互反射,拥有相似的色彩。
这次和表弟一起出来玩,约了师兄师姐一起吃饭。师兄是药学博士,师姐是药学硕士,我是药学本科,表弟高中毕业。聊到现在高材生的困境,师兄表示,博士后出站,想留在本校很难,争取留广州别的高校。
饭后表弟十分善意的表达了自己看法,他说,他觉得师兄的研究方向有问题,应该换个方向。我一下子就诧异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想了几秒钟,毕竟亲表弟,决定跟他讲道理。我说,兄弟,我一个本科生都不敢评论师兄的研究,你觉得你哪里来的信心?对自己不懂的事情不要随便说。
他也很硬,跟我讲道理。他说: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力,说话是大家的自由,怎么就不可以评论了?
这一路上我都不死心试图跟他灌输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话是大家都可以说。但这和认清自己的分量并不矛盾。当然结果并不友好。他坚持自己的自负自卑,而我渐渐对他失去耐心。他觉得我不包容他,他说人要有容人之量。
这一切多像过去和现在的我。我也觉得别人不包容我的傻逼,我也觉得不过是说几句话。
说话是个人自由,看不起和不包容同样是个人自由。
我和表弟都在农村长大,个性相似也是必然。我们那儿的人都爱吹牛,都觉得自己啥都懂。上到国家新闻,下到街坊邻里,大家都爱发表自己的意见。
人用了两年时间学说话,却用了一生时间来闭嘴。这句话真适合用来说农村的我们。
表弟在他的圈子也是优秀的。在工厂做工月薪5000左右,有学习能力,也有观察能力。他的固执是眼界所限,一时不平衡,且我也不知道如何技巧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