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错过怎会懂得》第一章 离别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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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虽然还只是初秋,我却感受到了冬的寒意。

  秋风萧瑟,夹着细雨肆虐地打在行人脸上,身上。路人都是行色匆匆,畏惧这明明算不上严寒的天气。我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整理好被风吹开的风衣,拖着小行李箱匆匆走向候车室。

  走进候车室,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喧闹的人群让我的头脑瞬间清醒,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车站是一个汇集各种情感的地方,离别或到达总是能激起人的内心做出快速反应。

  候车大厅里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远方,他们将去往哪里?去工作?去见久别的恋人?去……他们此次行程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我失神的看着这些或凝重,或兴奋,或焦急的脸。我内心有个声音说,“别去!”

  我一步步、慢慢地走着,像丈量着这小小的候车室,脑袋也慢慢地被放空的感觉。抓着行李箱拖杆的手紧了紧,微微颤抖。

  我似乎听不到周围一切嘈杂的声响,只能听到我的高跟鞋接触地面发出的那一声声厚重而迟疑的“哒、哒、哒……”那一声声像是叩击在我心上,心被撞得慌乱而疼痛。

  平时的我走路风风火火,被称为风一般的女子,此刻的腿却像灌了铅,挪动起来异常艰难。踩下去的好像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沼泽,每走一步都需要我花费我许多力气。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掉头走出候车室。可是耳边响起田晓玉的威胁,“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这辈子都别见了,我说到做到!”

  我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加快了脚步。在列车发车前5分钟赶到了我坐的那节车厢,等我放好行李坐到位子上,列车就启动了。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欢迎乘坐由长沙开往深圳北的G6011次列车……”

  熟悉的广播声传来,我的心一沉,有点慌乱,呼吸也跟着急促。握着水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腰间某个位置也莫名感觉刺痛。

  原以为,十年过去,我早已经放下,可真正坐上开往深圳的列车,心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我们总是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而深圳对于我来说,是我人生中不光彩的一笔。爱过,但痛彻心扉!

  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回来。如果这次不是田晓玉的婚礼,我不可能再回深圳。

  我喝了口热水,拍了拍那乱跳的心脏,深呼吸了几次,心情稍稍平复了点。

  我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世间万物。如果能一并封存我的那段记忆该多好!远处笼罩在雨雾中的房子、树……后退着,列车飞速前行,离长沙越来越远,距深圳越来越近。

  “唉!”我深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需要面对过往,面对那隐藏在心底十年不愿触及的伤痛。

  我闭上眼,回想起轻舞飞扬的青春,回想起我曾爱过,恨过的人。回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第一章 离别的车站

  “我不想走!”

  我小声地说,然后抬起头,把即将要溢出的眼泪倒了回去。我咬着下唇,踮起一只脚尖在地上转着。如果我能钻出个洞来,扎地生根,不离开多好。我环顾着广场,不敢看他。

  远处的钟楼孤零零地沐在昏黄的夜空中,显得那么孤寂。钟楼前的广场喧哗但到处都是忧伤。花坛边、路灯下三三两两地围着一些人,抹着眼泪的女人,拥抱的恋人,哭泣的孩子,拉着手的老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应该是在叮嘱,在道别,在期许……也有人拖着行李箱哐当哐当地经过,匆匆往站内走。热烘烘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臭豆腐、麻辣烫、辣椒油的味道,属于这个城市特有的味道。

  “那就不走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说。

  “你知道不可能,还这么说!”我白了他一眼,把头一偏。就算他说那也得走,我也会跟他闹。明明是我自己要走的,我的心里却憋着一股莫名的委屈。

  他捧着我的脸,让我面对着他说,“子琳,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次,我抬头也没用了,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笨拙地举起袖子帮我擦了又擦。

  “不哭了,宝贝,不哭了……”他手足无措地抱着我反复说着,声音有点哽咽,抱着我的的手紧了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窝在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和那强劲的心跳让我的泪再一次汹涌而出,我索性搂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肆意地哭起来。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多想窝在那个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睡一觉。

  哭累了,我抬起头,看到他眼里分明也有泪,我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痛,我捧起他的脸,用手细细摩挲着这张轮廓分明的脸,想把他的每一个轮廓刻在心里。

  他低头,亲吻着我的眉毛,我的眼睛,我的脸颊,甚至我的眼泪,再擒住我的唇。我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眼泪和着吻纠缠着,交织着。

  “咚、咚……”广场的大钟响起,一声声逼近,全挤进我的胸腔,把心脏逼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连呼吸都困难。心脏在狭小的空间内却跳乱了节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已经九点,我必须要离开了。

  我抹掉眼泪,故作轻松地推开他,笑着说“我走了!记得每天想我!”接着霸道地警告,“不准喜欢别人!”

  我口中的别人,名叫昕儿,那个曾经一天到晚追在他屁股后面叫着,“莫亚哥哥”的女孩。她比我还要早认识他,比我还要早爱上他。我知道她一直到现在还放不下他。

  “放心,非你不可!你注意安全!等我研究生毕业来找你!”他再次拉我入怀,紧紧地拥抱我。

  “我真的要走了”我拍拍他的背,离开他的怀抱,拖着箱子转身就走,我没有回头,而是加快脚步往前走。我怕我一回头就舍不得离开,我怕回头看到他眼里的泪。

  我快步走着,心空空如也。越往前走,心越空得慌。

  夜幕下,火车隆隆启动,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提起行李回到他身边。才刚刚分开,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我将会怎样?夜幕中,车窗外全是黑乎乎的影子。我趴在小桌板上,凝视着那不断变化的黑影,一车厢的陌生压得我无法呼吸。

  “嘀嘀!”手机提示有信息。

  “看看你背包前面的口袋。”是他发来的。

  我打开背包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桃核雕刻的玫瑰花戒指和一张小纸条。玫瑰花的每一片花瓣都雕刻得很精致,底部刻着一个“琳”字,指环用红绳编织。我把它套上我左手的无名指,刚刚好。

  我展开那张纸条,简单的一句话。

  “我们要一直爱下去!”

  我瞬间泪奔,如果火车没有启动,我想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下车,留在他的身边。

  一路上我回想着我和他的爱情。仍记得初见时,他红着脸介绍自己。

  “我、我叫莫、莫亚,今、今年大二。”

  汽车站那么多人,我偏偏遇见了他,入学后还进了同一个社团。

  我还记得他送我第一支玫瑰花,却是无关爱情的,因为路过天桥,偶遇卖花的小妹妹,纠缠着他买了一朵送给我。

  我还记得初吻是我主动的,在昏暗的宿舍楼下,我踮起脚尖,迅速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后逃离。后来他说,其实他早已经爱上了我,只是没有勇气。

  我还记得,春天,蓝天白云下,我枕着他的腿躺在校园的草地上,他为我读书。夏天,我们漫步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聊人生和理想。冬天的时候,他用他大大的外套包裹住小小的我。我踩在他脚上,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他带着我慢慢地旋转。

  四年的时光都是甜蜜,有过争吵,但他每一次都让我赢。

  但四年的时光太短,我还没好好爱他,就已经过去了。回忆却很长,一点一滴都想拿出来想念。我一个人在火车上傻笑、哭泣,一夜未眠。直到广播提示到站,我才回过神来。

  下了火车,拥挤的人潮推着我往前走着,耳边是行李摩擦地面交织的哐哐声,我的心感觉空空落落,落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物,没有熟悉的面孔,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味道,对莫亚的思念更甚。

  一个城市因为有爱的人才会有温度,这个城市于我而言无疑是冰冷的。而距我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那个有莫亚的城市,我却已无法感知它的温暖了。

  莫亚给我打来电话,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除了哽咽着回答“是的”、“到了”、“恩”、“好的”,不敢再多一句询问,多一句关切,我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出了站,我在人群里搜寻着表姐,她答应暂时收留我。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子琳!”表姐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沿着声音的方向,一个戴着墨镜,耳朵上挂着着圆形耳环的长发女孩朝我这个方向挥手,我不敢确定她就是表姐。我印象中的表姐是永远穿着皱巴巴的T恤的乡下女孩。眼前这个女孩穿着一条黑色的精致长裙,脚下穿着一双黑色坡跟凉鞋,跟印象中表姐的形象相差甚远。我迟疑着,没有往那边走。

  “这呢!子琳!”女孩摘掉墨镜,我才看出这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孩是表姐,赶紧迎了上去。

  “你变得好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我由衷地夸奖。

  “是吧,深圳看上去是不是biubiu闪亮。”表姐接过我的箱子,接着问“你不是要读研么?”

  “供不起呀,弟弟也要读书呢。我想早点出来减轻点家里的负担。”我的心一沉,无奈地回答。

  “没事,找个好工作,以后想读再考。”表姐拖着我的手穿梭在人流中,在他乡,两姐妹牵着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上了公交站,表姐给我介绍着这个城市她所了解的一切。车窗外的一切新鲜而陌生,我在表姐的指引下瞪大眼睛欣赏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途经繁华的商业街区,商场幕墙上外国模特夸张的红唇特别魅惑,熙来攘往的人潮中,有穿着精致套装的美女,蹬着高跟鞋风姿卓越地走着;有背着双肩电脑包,穿着休闲的男人,边走边接着电话;有结伴走着的时尚女孩。

  看着这些新鲜,我不由自主地想,以后,我将以什么样的身份加入这些人潮中,融入这座城市呢?

  一个小时后,转了两趟公交终于到了。表姐领着我穿过一条拥挤不堪的小街,跟开始所见的繁华相差甚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的油烟味和下水道的臭味。

  街道两旁是摆地摊和卖小吃的。 摊主们扯着嗓子叫着

  “来,来,来,10元两样,20元5样勒,随便挑、随便选。”

  “好吃的羊肉串勒,不好吃不要钱!”

  每个摊子前都围着人,把本不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提着行李的我们在碰碰撞撞中好不容易挤到一排老旧的房子前。

  表姐说,这就是她租住的小区,她住在六楼。小区应该很老了,没有围墙,没有电梯,斑驳的墙上甚至还裸露着电线。表姐说,房子是合租的,我暂时可以跟她住。我们抬着行李艰难地挪到了六楼。

  房子很小,不足40平方,隔成了一个小两室一厅。表姐房间内就一个木板床,一个小桌子,两张塑料凳子,除了一个电风扇再也看不到任何电器。房子虽简陋,被表姐收拾得也还干净整洁。

  “房子小了点,你先跟我挤挤住着,等你赚钱了,自己换个好点的地方。”表姐拉着我的手,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呢,你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笑着回答,我知道在这个城市,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是多么不容易。

  因为一夜未眠,舟车劳顿,我困乏难耐,洗了个澡就躺下睡了。梦里全是莫亚,他的笑脸,他的挽留。最后,竟然梦到昕儿一脸得意地牵着莫亚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从梦中惊醒,一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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