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打电话来,让我回家拿些槐花,我问有多少,她说在山里撸了两塑料袋,全是待放的花苞,我一听很欣喜,就又问都是鲜花吗?她说蒸过晾晒了。一听就没了兴致,去年我就和她说过,摘回来的槐花直接阴干,制成干花保存。答应的好好的,今年也没改方法。
在我的印象里,老一辈人做槐花包子都如母亲一样,经年久月未曾改变,采摘后的新鲜槐花一定要过水蒸,再晾晒,成了一堆软塌塌,褐色的,再也不带任何香气的杂碎。她们从未想过做演变,那个年代,物质不丰裕,缺吃少穿时,应季节的山野食材变得很珍贵。
槐树不需要人工种植,成活率高,每年五月,收集起大量的槐花储存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晾晒是最好的方式,保存时间长。每次做包子时,哪里会经常有新鲜肉馅,大不了在做槐花馅时多放些油和葱罢了,蒸过的槐花是包子馅的主角,那样的味道吃起来少了份天然,多了份踏实。
自从吃过朋友做的槐花包子后,再也不想接受任何一种口味了,包括我妈做的。前年,也是槐花季节,朋友送来了一提包子,白面中夹着玉米面,颜色偏黄,但是刚咬了一口,一股山野中的槐花香味扑面而来,包子里包裹着肉馅渗出的浓汁,吃一口顿时唇齿留香,一个包子进入嘴里,好似我在山野之中撒欢了一次,弥漫的是山中的味道。一口气吃了8个,也是破记录了,太好吃了。
于是我便缠磨着朋友一定要带我来年去摘槐花,这种体验在过去的若干年从没有过,朋友答应了。于是我看到了眼前白白的花朵一串串挂满枝头,山间里甜甜的香气溢满空气中的任一角落,一阵清风中满山的花香弥漫 ,一串串槐花密密匝匝悬挂在头顶上,撸下的槐花细细软软划过指尖,放在袋子里,一丝香气残留在指尖。
吃到极品的槐花包子,从对用料的选择开始极为严苛,花开正盛的不能要,香气已经散开,太小的花苞不能要,略带一丝苦涩,那种欲开还休的最好,犹如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带有娇羞的饱满,待放的姿态。槐花是需要人采摘的,那是它最好的奉献方式,物尽其用,让每个人都存有对槐花的记忆,这一份记忆穿过空间与时间,历久弥新。
新鲜的槐花采摘过后,不需要多余加工,用清水盐洗两遍晾干,买上斤把五花肉切碎调制成鲜花馅,发好的面捏成包子,底部垫上撸槐花顺道摘下洗干净的松针,上笼蒸25分钟,掀开锅盖的瞬间,一股香气袭来,如林间的山野清风,松香与槐花的香气交织,咬上一口,真正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不油不腻,香甜的槐花与鲜嫩的肉结合,会让你吃得意犹未尽,舍不得放下。
第一次自己发面做包子,虽然包子褶皱捏得不好看,但是在朋友的指导下,做出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做好后分成了几袋子,送与了朋友,父母。朋友夸赞自不必说,妈妈第一次吃我做的包子,她也被里面奇异之香所回味,嘴里一个劲地夸我“现在太能干了,自己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眼睛里闪着润润的光芒,哎呀,至于吗?吃女儿做的包子还矫情起来了。
今年我又说让母亲改做槐花包子的方法,待明年恐怕又要忘记,不过她记不记得已经不再重要,至少每一年每一个这样的季节我都会做,拿去让她老人家分享,混合着创新食材的包子,又将成为下一代儿子口中的味道,那个味道也会有变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