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有参加过家乡的筵席了,这种筵席很有本土特点,若用一个词描述那就是“实在”。
上菜就很实在,大盘盛菜,大碗盛肉,大盆盛汤,最后还要上一大盘大馒头,各人一顿虎咽鲸吞,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浪费是不存在的。
行酒更是实在,绝不需要复杂的社交辞令,带头喝酒只需要说“来!”,顶多再加上一句“上一气!”,大家就端起杯一仰脖干一大口。一般情况下,一桌人只需要八九个字就能干出两瓶白酒来,真正的“都在酒里了”。
席间聊天没有明确主题,内容包罗万象,大到国际环境、国家政策,小到狐仙鬼怪、野史轶事,说起话来直肠直肚,信马由缰。你若仔细听,一定能发现不少朴素的真知灼见。这种坐而论道的筵席构成了农村里信息传播的重要方式。
敬酒是筵席最重要的礼节仪式。酒至半酣,主家会前来敬酒,一个酒盘上放两个盛满的酒盅,双手端给客人饮用,这叫“端酒”。大概是因为以前日子穷,家里有点酒先给客人多喝,以示热情好客。照这老规矩,“先干”并不“为敬”,给客人把酒倒满斟勤才是实在人。
远离家乡的筵席已经16年了,对家乡的认知也经历了依恋—淡漠—鄙弃—反思的感情变化。也许,这方贫瘠的水土并不养人,但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实在人,正是因为汲取了家乡群体性格中的精华部分,才受益终生。这,是我对家乡最重要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