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他忽然叫了起来。
我笑了出来:“我知道诚哥。”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他置若罔闻,依旧叫道。
我有些害怕:“你。。。?”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他又喊了一句。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我竟也开始随他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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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说教什么,或是居高临下地指点什么,而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知识改变命运,勤奋造就成功!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地方,闭塞、落后、贫穷,是我对家乡的全部印象,但我今天站到了这里,扎根在南京,拥有一份月薪几万的工作——是的,我就在不久前刚刚升了职,加了薪——并且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妻子——哦!你们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今天走在路上还会碰到我的妻子,她同我都是从云大毕业的——这些都源于我的勤奋——不瞒你们,我直到现在每晚还在健着身——没准,还有些不惧挑战的性格——我一直在寻找着人生的第二春,尽管它会带来风险与挑战,但我相信,它同时也一定会伴随机遇,难道不是么?……”
陈辉站在会堂的高台上,面对着底下乌泱泱的大学生侃侃而谈,神采飞扬,器宇不凡,谈吐间更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度在人群中弥漫,盏茶间,便感染了不少的人神色开始激动起来,并且身子微微发抖,不少人甚至举起了手机,拍下了这难得被启发的一刻。
自然,当多数人悟性高,得到了启发的时候,也总会有那么一小撮悟性不那么高的人觉得听到了屠龙之技,于是便会忍不住向结伴来的同伴疑惑地问道:“这个人在讲些什么?我们难道不知道勤奋和不惧挑战的正确性吗?我们要听的,难道不该是如何保持勤奋和怎样不惧挑战吗?”
这个大学生把这个问题抛向结伴来的同学,可他的同学此刻正全神贯注于慷慨激昂的演讲,哪里有心思来搭理他,闻言,只是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便又目光滚烫地望向了台上。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于是又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啊?”
幸好他结伴同学中尚有一个热心肠的,闻言,瞥了他一眼,答道:“这个人就是传闻中‘十年内最杰出的学生会主席’——陈主席,他可没毕业几年就混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你能做得到吗?没一点本事,就敢在这里对他说的话指指点点?”
他不愿认同,却又无法反驳——他认为对未来的允诺,无论怎样说,在当下都可被看做大言不惭——于是只得退出门去,想要去散散步,透透气。
今天是他大学的一百一十年校庆,因而学校难得给同学们放假一天,他也因此偷闲一刻,见证母校百年底蕴的沉淀。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他今日看到了许多陌生的脸庞。
这里的“陌生”,倒并非指的是不认识,而是气质的不同——过往他走在路上遇见的人,多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今天,则多是世故色更深些的中年人,他们有的唏嘘,有的感叹,有的豪气,有的失意……
“想来是因为毕业后的际遇各有不同。”他在心里默默猜测道。
而就在下一个转角,他陡然站定了脚步,神情一呆——也不知是因为惊艳于眼前的绝色,还是因为困惑在“何种际遇才能为这样美丽的女人添抹上如此气质”的问题中,竟让他似乎刹那间停顿了心智。
那是一个但凡望见,便会令这昏暗天际骤然一亮的女人。
冷风吹动她垂下的发丝,仿佛几个纤瘦的舞女抖震起腰肢,接着,发丝竟也似乎通了灵性,攀上脸颊,状作保护,仿佛其也不愿这份美丽被大雨倾盆前的阴冷所侵袭;再往内里,至于她的五官,此刻,便也不必多说了。
但,这其中却实在透出太多失落,竟好似狂风暴雨下折断主枝的莲花,再无望现出雨后清新的美丽,实在令人心痛;而她的眼中极其复杂,一会儿似在追忆,一会儿似在寻觅,一会儿又似在茫然……
却未曾有过一刻的欢喜,仅这,就令这难得亮堂起来的天空,片刻间,又昏暗了下来。
他心头一热,迈步向前,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支支吾吾地说道:“请问…请问你是来参加校庆的云大校友吗?”
那个女人神情一怔,看了他一眼,微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便“扑哧”一笑,如春风扑面,说道:“是,我毕业快七年了,今天回来看看。”
他一愣,刹那间怀疑起刚才所觉女人之悲伤,其实幻觉,可接着,他怜惜之情便陡然升起,眼中随之一软,温声说道:“我刚才看你好像在寻找什么,或许可以说给我听听,我是这里的学生,对学校的环境还算熟悉,没准能帮到你。”
那女人先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看到他认真的神色,似乎也有所触动,脸上一凝,轻声说道:“我在找一个人,一个……”
说到这里,女人似是词穷,便停住未往下接,而只对他说道:“所以你没法帮我的,谢谢你了。”
“呃…不…或许…”他心里一急,吞吞吐吐却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凤凰,你在这呢,可找到你了!”
他闻声转过身去,又不禁愣了一下。
那也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
“这位是?”后来的美丽女人走上前来,问道。
“乔乔,”那个女人先是叫了声来人的名字,然后看了他一眼,亲切地笑了出来,“一位热心的小学弟,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那女人就与后来的女人走在了一起,一起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从他的身边并行走开。
他心中一荡,仿佛时光的沙漏陡然翻转了过来,登时便有种转身跟上去的冲动,可这冲动在这阴云密布的冷空下,却实在难以存活——他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但就像人在坠落悬崖后总要挥舞一阵手臂一样,他仍是竖起耳朵,极力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两个女人的声音,妄图多贪恋几秒那不会属于他的美丽:
“凤凰,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你去体育馆的大堂看了吗?”
“没有,怎么了?”
“陈辉正在里边演讲呢,我猜他没准还提到了你,毕竟你可算得上他在这学校里的最大收获啊。”
再后边的对话,他就实在听不清了,可仅这短短的几句,已足够他站在那里,露出如获至宝的狂喜神情。
他踩了踩脚,抬头望了望天空——黑压压的天空难透一丝光亮,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场骤雨倾盆而至;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鞋——灰色的运动鞋侧面有两条更灰的长痕,那应该是因为他的鞋之前蹭到了脏东西;他最后转向了来时的方向——雾气不知何时升腾起来,朦胧半隐,似有无穷——他终于虔诚地迈开了脚步,像追逐黎明一般跑去。
他要快点回到刚刚离开的大堂,专心倾听里边的演讲,毕竟,那可是他的人生偶像说出的话,若能参悟十之二三分,便也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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