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源记

        西源,即莘畈溪。《汤溪县志》记载:“莘畈溪一曰西源,发源井阳庄之青莲山。”莘畈溪水源不长,另载:“西源出青莲山至曹界已四十余里。”这就是说,从曹界出发,到莘畈溪的源头青莲山,才四十余里。

        莘畈溪,沿着溪流的两岸我都非常熟悉,仿佛闭上眼,我也能想象得出来。因为我的老家就在莘畈水库的库尾,但更主要的是年轻时还跟人家去贩卖过木材,也曾靠自己的肩膀多少次在这条路上去求得生存。不过,当初的我,苦和累早已把眼前的风景都模糊了,有的只是身上的汗与水。而今,虽已过知命,但莘畈的山山水水,心念何曾忘怀?

        因为熟悉,而且工作离家也不远,再加上目前交通更便于出行,就很容易满足一下自己的怀旧心理。而每次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一次次不经意间,我似乎明白,为什么我们不选用“乡思”一词,而习惯于称之为“乡愁”?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们爱家乡,所以,我们才去苛求家乡的完美,一旦完美无法追求,于是便又产生了“乡愁”?

        “乡愁”,许是如此而形成的。

      记得有次回家,车过曹界,知道前面当然就是横山头了。可是,当改建后的汤莘公路终于在去年的年底通车后,在一片欢呼声中,我却奇怪,则有一丝莫名的悲凉。为什么?因为现在的横山头,不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里金坞出皇帝,神仙挑山断下的一截扁担而形成的那座横山头了,而倒像是一个馒头山。于是,一个传说就这样失去了它最为重要的凭证。为什么不能绕道而行?这在我心中不知问过自己多少遍!难道这会不会就是我失落的乡愁?

        虽然,眼前情并非就是过去景,但我只需让自己静下来,静下来,就能独自去经历一场心灵的旅程。不信?那就请随我去游历一趟莘畈如何?

      当行至莘畈水库,设若舟行其上,而至当年的莘畈乡所在地,那就千万不要错过这几处风景了——

      放眼莘畈西南,有地名曰横坑口,横坑水自西而东流经莘畈溪,横坑与龙游社阳乡的大公殿接壤,在横坑口的大山塘边上有一座洋埠青阳洪的祖坟。当蓄水最大时,水库就刚好漫到坟前。据说其墓葬之处,山形酷似女体,是以洪氏家族繁衍强大,如汤溪中学首任校长洪初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也。

      再抬眼望东南,有山曰照镜山。这时你如果站在青阳洪的祖坟前看照镜山,其山与水库中的倒影,似乎幻化成一张美女的嘴唇。更妙的是,山上有块巨石,形如镜台;又恰在照镜山之对面,则有一座美女山。现在当地人们习惯把这两座山合起来称呼,曰“美女照镜”。于是,神乎其神的事情出现了,因为就有人曾看到过,一位美女对着一面镜台,旁边置放着一副妆奁,正在那山上梳妆打扮呢。于是我猜测,也许这就是物理学上光的反射定律在起作用吧。不过,要欣赏到这一景观,最佳的角度则要选择在水库西南侧的美女山,最佳的时光则要选择夕阳西下,阳光反射到照镜山的镜台上,这样才可以形成“日落梳妆”之奇观。

      奇观当然不容易发现,但奇闻却是真实的。在照镜山的山脚下,已被水库淹没的,就是一条贯穿整个莘畈源通道的山路,路边的岩石上镌刻着这样一行字:“上七斗,下七斗,铜钿银子九万九”。据说这里就是被称为刘国师的刘伯温藏宝所到之处。“斗”,容量单位,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石。当地人们曾费了很大劲在“上七斗”和“下七斗”之间寻宝,可惜都空手而回。

      千万别扫兴,遥望仙舟山,风景这边独好。仙舟山,那是莘畈水库称作仙舟湖由此而得名的一座山,也是民国时期曾经把莘畈乡称之仙舟乡的一座山。莘畈乡有两道水源,即大源和小源,仙舟山也便是横亘在这两道水源之间的一座山。如果从仙舟山打通一条隧道,连接莘畈乡的小源和大源,那么,这条隧道就可以“仙舟渡山”了。如此,作为“生态莘畈·休闲乡趣”之旅就更为便捷了。但且慢,还是让我们先静下心来听听当年的一段公案吧。据说就在这座仙舟山边上还发生过一起有趣的田亩纠纷。事情是这样的,围绕着仙舟山那一座座由百、千、万而构成的山,南侧有座山叫百石邱,西侧有座山叫千周山,北侧有座山叫万塘坞。这里山棱纵横,沟壑分明。单说那百石邱,山下就有号称“百石”的田地,有一次为了“百石邱”的田亩纠纷,汤溪县令问道:“这么一个山沟沟的地方,且不说你有这么多的田地,单是水源从哪里来?”田主对道:“大老爷有所不知,我那里不但有千周山积蓄而下的水,更有万塘坞储存而起的水,我那百石邱的田地就永远不用担心会有干旱了。”

      然后,不知不觉就到了莘畈水库的库尾学岭头。并由此再往南行约3里许,便是剑门。此剑门,虽非杜甫笔下《剑门》可比,但一如《汤溪县志》所记载:“溪中岩石峭立如剑,最为险恶,俗名‘和尚拜忏’。” 而今,这一切也已不复再见了,为什么?原来这些被喻为“剑门”的岩石,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被凿为石料用来修筑公路了。于是,“剑门”就因此而徒有虚名了。正是:“剑门”不见,“乡愁”徒增。

      再从莘畈水库南行约二十余里,便是龙井。龙井之上有村曰井上,龙井之下有村曰井下,但龙井则是莘畈乡与塔石乡之分界。那龙井,景致如何?且看《汤溪县志》记载:“有头井、二井、三井,均系瀑布下注,深不可测。三井尤深,天旱时居民于此祷雨。”我曾前往数次,置身其间,寒气袭人。峡谷怪石突兀,两旁奇峰争秀。可以坐观泉水飞珠滚玉,静听鸟虫长歌短吟……如此胜景,所幸当初汤莘公路的延伸,与汤苏公路的连接,因为盘山而上,竟没有受丝毫的损害,龙井还依然保持着原生态的全貌。龙井,便是一个让“乡愁”倍感欣慰的所在地!

      最后就到达了“发源井阳庄之青莲山”。井阳庄何处?即现在的塔石乡井上村,而青莲山之水源究竟如何?还是请看《汤溪县志》:“悬崖下注,望之如匹练,俗称‘铁白线’。”似此高山流水,那莘畈水库的水质如何?由此便可见一斑了。

      我不再一一罗列了。游历西源,你便会发现莘畈溪原来有如此多样的景点,它们犹如散落在莘畈溪上的一粒粒珍珠,如果当地政府能够通过旅游业打造一条珍珠链出来,那么将是何等的熠熠生辉!

      当然,作为家乡的每一个人,无论社会怎样的发展,它给家乡带来多大的变化,其实心路历程一直在行走,谁曾忘怀?

(照片来自汤溪民俗研究会微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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