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幸福
母亲河穿城而过,兰州映着黄河水波涟漪,缓缓流淌地滋润,使两岸逶迤的山,多了几分妩媚。黄河边的儿女依偎着母亲,因为母爱的眷恋浸润,兰州充满了爱的柔情。
9月7日上午,在甘肃省国际会展中心一楼展厅,见到了著名雕塑家何鄂先生。
那是第二届国际文化产业大会暨第六届甘肃省文博会上,著名雕塑家何鄂的作品展《我的中国梦》,一幅巨幅的招贴画,青灰色的背景是《黄河母亲》雕塑——这是何鄂的成名作,也是何鄂老师的代表作。
我熟悉这座雕塑作品,上学时同学们互赠贺卡,彼此送上祝福。我的明信片中,有一张是《黄河母亲》雕塑,母亲长发飘扬,如流畅的河水,母亲的怀抱中,一个顽皮活泼的顽童,精脚光着屁股,笑眯眯地看着画外。
那是坐落在黄河上游的一座雕塑,我的家乡就在黄河边。感觉雕塑上的那个孩子,仿佛是自己儿时的写照,心间荡漾起温暖的爱。看一眼有了这座雕塑,坚硬的心便多了几分情感。或许因为给人带来的美好,喜欢印着《黄河母亲》雕塑的明信片,一直夹日记本中,小心地珍藏了好久。
等知道了这座雕塑出自何鄂,一位女雕塑家之手,心里赞叹不已,佩服作者的艺术匠心。忘记了在什么时间,专门跑去滨河路看《黄河母亲》雕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雕塑,久久地注视那凝固的雕塑中的人物,活生生的,仿佛带着体温。后来路过了很多次,每次都会扭头看一眼,一直伫立在黄河边,水光山色的柔波中。
母亲河穿城而过,兰州映着黄河水波涟漪,缓缓流淌地滋润,使两岸逶迤的山,多了几分妩媚。黄河边的儿女依偎着母亲,因为母爱的眷恋浸润,兰州充满了爱的柔情。
或许由这座雕塑,赋予兰州的神韵,化作城市人文的地标,令人心驰神往,多少人因此慕名而来观赏。
我和雕塑隔着一段距离,读懂雕塑艺术的过程,是美感存在的距离。雕塑作品有时候抽象,它沉默无语,却有着诗意的语言,艺术给予人想象,是作者的情感流露。
走近《黄河母亲》雕塑前,仿佛听到欢快的浪花,母亲和蔼地望着孩子,缱倦的母爱,宽厚的胸怀,像是心灵的港湾,让羁旅的游子驿动的心,忽然间有了踏实上岸的归靠感。
此时,何鄂老师站在我面前,恍惚是在梦中,有些不太真切。眼前的何鄂和照片上的她,一样和蔼可亲,脸上带着祥和的表情,嘴角和眉目间印着笑意。
我没想到,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遇到那个一直在我记忆中的何鄂。
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很想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去向她问个好,表示对她的敬意。
当我向前迈出一步,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不知是心里激动还是由于兴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且我已明显地觉察到,何鄂冲着我笑了笑,友好的神情,让我感动。
“何鄂老师,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面对面站在那,我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搓着手,额头发迹热热地沁出了汗。
“观众多,展厅太热了。”
何鄂老师淡淡一笑。
娇小挺拔的身姿,端庄娴雅地站在那,就像一个沉静的雕塑。在她身边的观众,川流不息地过往。
何鄂老师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我,耐心地等我接下来下面将想说的话。
心里的那份感觉,在印刻在心底的黑白底片,萦绕于心间的情愫,我难以厘清内心交织的感想,片刻簇拥千头万绪,充溢心胸的感想,偶然的相遇,在艺术的感染中,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何鄂老师依然笑盈盈的,和善慈祥的目光中,透出纯粹的澄净。
“你是临夏来的?”何鄂老师看着我,这样问我。
“是的。”我说。心里感到有些好奇。
“何鄂老师,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她。
“你的脸部,你的鼻梁,长相特征,脸上棱角分明,”何鄂细声慢语,“特别是眼睛,比较深邃。”她用左手比划着,打量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座雕像。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是东乡族,脸部鲜明棱角,我看你们长得有点像。”
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位姑娘,补充说那个人:“好像不是东乡族,你认识的那个是裕固族,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的画家。”
说话的姑娘是何鄂老师的女儿。她协助母亲在场馆布展,把雕塑作品摆到展台上。
何鄂老师跟我说:“甘肃东乡族、裕固族,语言属于阿尔泰语系。裕固族语言是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东乡族语言是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裕固族中有一部分是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
作家张承志在《凡生命尽予收留》的散文,曾写过生活在陇中的东乡族和河西走廊祁连山下的裕固族。何鄂说:“我也去过临夏,去过东乡族自治县。那一年,县上正在举办一个运动会。东乡的羊和东乡洋芋,味道特别香。”
可以听得出来,何鄂熟悉临夏的风土人情,说起热爱的甘肃,何鄂老师开心的脸上,神采飞扬。
“何鄂老师,今年春天,临夏市举办了牡丹文化节,有名的河州紫斑牡丹,在十里牡丹长廊,有很多雕塑作品,有一座是河州牡丹雕塑在牡丹广场,热情似火,象征着一座城市的名片,很美。”我说。
这时,何鄂老师认真地听我说到这,她的充满笑意的眼里,流淌着明亮的光彩。
我想起了《黄河母亲》雕塑,眼前的何鄂老师,娇小的身材,散发着文人的儒雅气质,她那单薄的身体,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柔弱。一时间,真的让人很难将她和雄浑厚重的雕塑《黄河母亲》里联系在一起,很难想象在她的身上蕴藏着多么过人的塑造力,让她创作了著名的《黄河母亲》。
单从何鄂老师外貌来看,看不出她是雕塑家,而更像一位柔弱的文人。何鄂老师的儒雅气质,瓦解了我对雕塑家的印象。高冷孤傲与矜持,这些表象的东西似乎都与何鄂相去甚远。实际上,在她娴静的面孔后,是一颗平和的心境,那种与世无争的随和,即使风转流云,都能时刻沉浸在艺术氛围中,置身于物我两忘的境界,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热情。
一位雕塑家所具有的禀赋,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善良,与平时积累的文化修养,炼就了艺术家善于观察生活的眼睛,一颗博大温厚的心,通过细腻入微地刻画,使内心酝酿的艺术表现力得以传神表现,传递给她的读者。这是看过她展出的最新创作的《我的中国梦》系列作品,给我的一个直观印象。
雕塑是视觉艺术,同时也是语言艺术,何鄂最近创作的雕塑作品,形态质朴,凝练传神。
何鄂老师创作了一组敦煌壁画中的飞天造型,天女散花、反弹琵琶、丝路花雨等作品,具有丝绸之路风格的雕塑,线条柔和流畅,材质多样化,有青铜、大理石、汉白玉等,可见何鄂艺术风格走向,向善和唯美的艺术追求。而这些作品凝聚着作者的艺术语言,在题为《我的中国梦》主题展中,通过作者全新的艺术实践尝试,得到了完美的表现,凝结着作者的艺术情感向往。
在兰州市一家文化企业的展位前,无意间看到了一幅雕刻在洮砚上的作品——《乐尊开窟》,雕刻精美的图案,深深地吸引了我。展位前的讲解员给我介绍,这幅雕刻在洮砚上的作品,是根据何鄂老师的艺术创意雕刻成的。摆放在“老坑洮砚——洮砚上的敦煌”艺术展厅中,让人眼前一亮。
洮砚上的乐尊,双手合一,似乎沉吟颔首,他的面前是祥云缭绕深处的石窟,影影绰绰,日月星辰,群山环绕。乐尊是一个苦行僧,传说是开凿敦煌莫高石窟的第一人。有关乐尊和尚的文字记载很少,只言片语的介绍他,只有简短了一行字,说他喜好云游。这方洮砚作品表现的故事是讲乐尊。
陈列在站台上的洮砚作品,深灰色的质地,光滑细腻,即使无需雕琢,便是艺术作品了。眼前一方细滑圆润的石砚,是经过了多久的时间打磨,让它从柔软到坚硬,不由地感叹,自然界的神奇塑造,巧夺天工,它们经过艺术的加工,焕发出生命力,获得摄人心魄的审美体验。春去冬来,在全然不觉间,我也成了一座雕塑。在时光的刻刀前,时间打磨着我们,圆润与成熟,将人塑造成一个个石像。
法国雕塑家罗丹说:“生活从来就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善于发现的眼睛。”美无处不在,热爱艺术的人,总能成平凡的生活中发现美,继而创作美,赋予作品以美的灵魂。我在心里仔细掂量着,轻轻地落在雕塑上的时光,忘记了流转千年的光阴,饱含艺术匠心的结晶,留给人的重量。黎巴嫩诗人纪伯伦说:“如果歌颂美,即使身处沙漠中心,你也会有听众。”
流年似水,波浪推开了风,把我们甩到了岸边。我走了很久,永远追赶不上时间,时间能不能停下脚步,等待落在身后的灵魂,跟上我来。目送花开花落,有的人走来,有的人离去,而陪伴我们身边的,只有时间的永恒。站在《黄河母亲》雕塑前,等待在红尘的最深处,我们迷失在时光里,所有的人们都在寻找自己,如果归来仍是少年,哪一个是我,哪一个是你?
过去了很多年,浑黄泥土底色的《黄河母亲》雕塑,躺在母亲怀抱中憨态可掬的孩子,那个浑身像泥土一样的孩子,任由河水不舍昼夜,逝者如斯,洗也洗不掉的色泽。岁月的长河淘洗不去的那份快乐,映着高原上娇艳的阳光,笑眯眯的脸上,依旧阳光灿烂,还是当年的那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