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七号:只有大海知道(一)

第一部分享的台湾电影,自然是看的第一部——《海角七号》。

那时刚读高中不久,身处县城最好高中的重点班,表面上被很多人羡慕,但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几乎每个同学都专注于学习,彷佛稍不努力随时有可能被下方到普通班。虽然自己也很努力,但在这个班上优秀的人太多,几次考试下来,我都是在班上排名倒数。比起初中时的意气风发,高中在学习上可以说是平平无奇,所以总想找点学习外的寄托。

在专注学习之余,班上的同学也会在课间休息时间放点音乐放松一下。不知道是哪节课的课间时间,一个同学在教室的电脑上播放了《无乐不作》《国境之南》两首我没听过的新歌,我顿时觉得耳目一新。于是,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这部电影——一部令我观看多次仍影响深远的台湾电影。

第一次看,看到的是爱情、音乐和梦想。青春年少时,男女主角的爱情往往是最吸引我,也是最容易打动我的地方。特别的是,这部电影有明线和暗线两条爱情线,相互交错而相融,让我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忘怀。

在明线上,阿嘉是去台北追寻音乐梦想多年未果的游子,他带着失落和颓废回到家乡恒春小镇上,继父为他找到了邮差的工作,他却不认真对待,不仅送信速度慢,迟到早退,家里堆积了越来越多未送的信,甚至还私自拆开那封没找到地址,本来要退回邮局的信。继父又送了一把新吉他给他,让他去参加恒春的乐团海选。虽然不情愿地去了,但弹得不顺畅而又摔吉他后(幸好被人接住),目中无人地离开。尽管这样,他还是被选中当暖场乐队的主唱,但敷衍和散漫的态度一直没改变,和乐队的同伴们摩擦不断,眼看就要经历又一次失败……

而友子呢,是一名过气的模特,沦落到要为其他年轻模特当助理和翻译,心里忍着一把火准备离开恒春,又被截停当恒春暖场乐队的经纪人。本来就鄙视小镇的她,根本不相信这里会挑选出一支像样的乐队。好不容易组好乐队了,她却发现乐队弹琴的太小了,弹贝斯的太老了,而且练得也是一团糟,跟主唱阿嘉的冲突也不断。当最后忍无可忍想不干时回日本时,却被茂伯的请帖请回去了,只好等吃完再走。

两个失意的人相遇在一起,刚开始并不是相互取暖,而是冲突不断:友子看不惯阿嘉对乐队的事情不以为然,敷衍了事,阿嘉对乐队不上心,对友子的批评也不予理会,我行我素。在几次冲突过后,友子对阿嘉已经失望到顶点,就算赴宴也是对阿嘉怒气冲冲,甚至到他家砸窗发泄,直到……

阿嘉把躺在地上哭泣的友子扶起,背着她上楼,向她倾诉自己十五年来追梦失败的心酸往事。友子逐渐对他理解、同情、产生好感……于是,在一片醉意和朦胧中,两人发生了一夜情。

一夜过后,两人并没有作出什么承诺,反倒是让友子看到了那七封阿嘉私自拆开的60年前的信,明暗两条线开始慢慢缝合。一方面是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乐队成员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好,友子还获得了去日本唱片公司当公关的机会,只是对和阿嘉的关系怎么发展下去感到茫然。另一方面,则是阿嘉到处找那七封信的收信人的地址——海角七号,这个60年前的地址,问遍恒春镇的老人都得不到答案,几乎要放弃了。又是友子在机缘巧合下拿到了那个也叫友子的老人现在住的地址,并在表演那一天让阿嘉把信送到。

于是,成功送到信的阿嘉,在夕阳和沙滩的呼唤下,紧抱友子,并且说出了那句和暗线有所回应的话——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那暗线是什么呢?就在那60年前写的七封信中——一个日本男教师和台湾女学生的故事,从相识、相爱到相离,每一封信的内容,都在电影明线的转折点中出现,即有所暗示,又带来无限的诗意。第一封信出现在电影最开头。第二封信出现在阿嘉刚当上邮差就遇到冲突,偷懒的踏私自打开那七封信的时候。第三封信出现在友子被迫留在恒春挑选暖场乐队成员,阿嘉悠然送信的时候。第四封信出现在乐队刚成立摩擦不断,阿嘉被发现还有很多信没送和私自拆信,和茂伯分别送那些堆积的信,以及宴会的时候。第五封信出现在宴会结束,阿嘉背着躺在地上哭泣的友子上楼的时候。第六封信出现在两人发生一夜情过后,友子阅读拆开的信,以及阿嘉和茂伯到处去找海角七号地址的时候。第七封信出现在阿嘉找不到海角七号的地址,友子迎接日本来的歌手,以及阿嘉最后在友子的帮助下找到那七封信的收信人的时候。

他们的悲剧,正是在于日本男教师既没有留下来,也没有让台湾女学生跟他走。

而60年后,在暖场演唱会的演绎中,阿嘉逐渐找回了对音乐的热爱——无论以后还能不能东山再起,此刻对音乐的享受才是最真实的,同样地,也对和友子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确认,那一句歌词“请原谅我的爱,诉说得太缓慢”,对着友子唱出,也是对她的再一次表白。而友子戴上孔雀之珠的那一刻,也就肯定了阿嘉的告白。

故事的最后,在野玫瑰的歌声中,又回到了60年前日本男教师和台湾女学生的告别之日,在一片大船的轰鸣声中戛然而止,60年后变成老奶奶的女学生也终于看到了那七封信……至此,明线和暗线完成了闭环。

现在回过头看,相比起60年前日本男教师和台湾女学生的爱情,阿嘉和友子的爱情并没有显得那么刻骨铭心,悲欢离合也没有那么地深刻动人,但他们完成了三重跨越——既跨越了内心的困顿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也跨越了空间的限制承诺在一起的心愿,还跨越了60年前历史造成的遗憾而完成了历史局限性的突破。虽然结局是开放性的,但相信阿嘉和友子都会随自己心性而活,不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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