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写了一篇文,提到了我小时候的一件事:来家拜访的表姨离开后,我很愤怒地将她留下的一袋饼干摔得稀烂。因为真心希望她能留下,所以她离开后,我非常失望,转而愤怒。
这件糗事,每次被提起,我都会笑得掉眼泪,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幼稚蛮横行为感到可笑,更是感慨,好多年过去了,对于亲戚的情感再难有那样的纯粹了。
记忆中,我们对待亲戚的那种热忱,质朴,如今隔了重重时光,回想起来,尤其动人。小时候很盼望家里有亲人来家里,绝不是因为那时家里会准备美食,而是真心地欢喜。
每次小姨或者姨婆家的表姨来我家,是最让我开心的,但是她们每次最多只留两三天。为了留住她们,我会悄悄地将她们的太阳伞或者帽子等比较贵重的物品地藏起来,以为找不到东西,她们就不会走了。可惜,她们总是能顺利地找到,然后趁我不注意悄悄地溜走了。那之后,我便失魂落魄一俩天才能慢慢恢复如常。
藏东西,也并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行为。有一次,家里办喜事,我爷爷为了留一位远房表叔多住一两天,竟然将他的自行车藏在了后山上。
我家的老相册中,还珍藏着一位陌生的阿姨的照片。老妈说,那是我姨婆家的同姓邻居,其实和我们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家里人都很喜欢老妈,加上她家亲戚少,便和我家以亲戚身份来往了几年,直到后来她家搬到外地后才断了联系。我家非官非富,只是一介贫民,有些近亲都对我家视而不见,但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几座山之外的这家人却主动地攀亲,这样的事情,在现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记忆中这样和谐的画面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的远亲渐渐断了来往,甚至家中的红白喜丧之事也很难见到他们。
记得我到邻村上六年级时,我的同桌正好是我那位远房表叔的邻居,同桌向我表达了表叔一家的邀请,让我去他家,他们一家人很热情地款待了我。
但是我回家后,父亲却很生气,“你以为人家多喜欢!” 虽然我能感觉到表叔一家的热情是发自内心的,但是父亲的这句话,还是给我泼了冷水。
那个年龄的孩子也开始懵懵懂懂地明白一些世事,从那个时候,我也学会了看脸色。比如舅妈就总是一副尖酸刻薄面孔,只要她在家,我去外婆家都要变得小心翼翼。
再后来,我再也不轻易地去亲戚家,尤其是平常不怎么来往的亲戚。除了几个比较信任的亲人以外,面对人家的邀请,我实在无法分出是真心还是客套。“多喜欢!” 这几个讥诮字眼,和舅妈的尖酸刻薄相总能成功地阻止我的天真。
有些时候,自己发自内心的热忱,会被别人漠视,甚至被曲解为虚情假意,或者被嘲笑为天真幼稚。在经历了失望之后,我们也学会了保护自己,不轻易地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在面对别人时候,为了避免犯错,我们会倾向于选择比较保持的反应,别人的热情,不管真心或者假意,都视为客套。
这个时候,亲情在我们眼中,已经开始淡漠了。
而随着来往的礼节花费的渐渐高涨,渐渐地,亲情流于表面,被迫用金钱物质来衡量。走乡串户,大家或真或假地热情着,可是背后还是难免地议论,谁家送的礼太拿不出手,谁家做人太差劲,随礼钱太少。有些人甚至因为这些事情而直接摆出难看的脸色,当面冷嘲热讽。
这个时候,亲情就开始变味了,变成了纯粹的负担,让人苦不堪言。
在这个亲情淡漠变味的年代,我们无比怀念那些年的纯粹。然而,对此,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情渐行渐远。
对于我们身边始终真诚的亲人们,一定要学会珍惜,他们是那么的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