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对不起

你好,海螺先生,好久不见。

离我们各自去上大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能就是这两天,你就要踏上你的火车了,再过两天,就是我了。我总想着,也许我们还能见上一面,再好好聊一聊,但是又同时会想起你说的“好久不见不如不见”,是啊,再见又不知从何说起,再见,又不知以何身份相见。


你知道的,我总是爱写长长的文字,认识你三年,写了三封长长的信,第三封,长到自我们相遇到老去的近乎一生。当然你不知道的是,我很任性,我不想写的时候连编都不想编,而我想写的时候,又总会不想停下来。


我还记得十五岁的那个秋日下午,高中校园的那条小路,清澈的阳光和夹杂着桂香的微风。我想也许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第一眼遇见就如久别重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总之就是觉得,你对我来说,很不一样。


后来就是高中的四年了,就像我们很意外地会认识一样,我们又很意外地都高考失利,都选择了复读,就像是上天提前知道我们注定是分道扬镳一样的给我们又加上了一年,虽然这一年,我们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如果现在让我说对你最想说的话,我想是六个字,对不起和谢谢你。

对不起,去年八月因为我的冲动伤害到的你在意的人;对不起,那天下午对你说的决绝的话;对不起,过去三年里因为我的不懂事和怪脾气给你带去的复杂影响;对不起,因为我而让你失眠的一个又一个夜晚。当然,最对不起的是,我没法兑现最初的承诺,护你周全,陪你走过一生。

谢谢你,填补了生于破碎家庭的我的情感空白,那个十几岁灵魂漂泊的自己有了避风的港湾;谢谢你,让我学会坦然,学会理性,更学会坚强;谢谢你,让我同时感受到了知己,至交,至诚,至爱是何种滋味;当然最谢谢你的是,你教会了我成长。

你知道的,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现在想来,也许每次我的“乱想”都给你带去无奈与不解,烦恼与失眠。可是直到我们无法再做朋友时,你才告诉我你的失眠。我怪自己没有早一点知道,可是也许我早一些知道,只会给你平添烦恼吧,对不起。我突然能理解一些人,一些想要关心另一个人,却不懂得方式,或者只会添堵的人,他们不懂得表达情感,尽管这份情感很真实。当然了,也许我只是在体谅、安慰自己。

今天跟好友聊了很久,我突然发现,走进我们生命里的人,他们出现或离开的时间与先后顺序真的无比重要。合适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是很多人的愿望。可是事实上这很难,谁又知道那个人出现的时间就一定不合适,就一定对或不对呢?最终的判断依据,往往不是白头偕老就是各奔东西,当然,我们属于后一种。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成长轨迹里,必然有你的脚印,或者说,没有遇见你,我不会成长为今天的自己。说真的,对我们每个人而言,如果一个人的出现有意无意地把你推向了后来的那个你,那么就永远无法抹去这个人出现的意义,不论后来的你是好还是坏。

我们真的很多地方都很像。我知道有的时候你也会没有安全感,我也知道你会有自己的小小世界,想要独自经营却总是碍于怕伤害到我,我还知道,你不善于表达,却总是苦恼该怎么让我不去多想。人们总说,这一生总有机会遇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我想我遇到了你,当然,我又没法跟你做朋友,我一定会死性不改,继续多想,所以对不起,我选择离开,走出你的世界。

我想过我这一生的已经有或可能有的很多画面,几乎每一个画面都有你在。可我不是个艺术家,我没法画出完整的画,我太患得患失,以至于你被我画得太深,最后画成了黑夜,画成了不见底的山谷,画成了我怎么也回不去的故乡。

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个海螺吗,我总是把它放在耳边,好像听到了碧海与蓝天,听到了翻滚的浪花。再有几天我就要见到真正的大海了,请原谅我,想要在某个黄昏里,把它投向大海。海是宽容的,我想它能容下十五六七岁所有的那些心事,快乐与悲伤,成熟与幼稚。容我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想在自己某天化为尘土后,大海还记得那个小小的我们的故事。

就要各奔东西,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再相见。只愿你前程似锦,未来有个自己的幸福家庭,儿女成双,膝下承欢。感谢2015-2018年里你曾陪伴我的每一天。我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文字是写给你的,还是写给自己的,但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写这样长的文字。再有四个月,我就要迎来我的二十岁了,双十年华后,再无当年的少年。

这三年你给我的每张生日明信片里都会有一句话,现在我也想送给你。“夜空下,遇见亿万分之一的你。”海螺先生,感谢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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