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水塘与水塘之间的田埂上,望着西边。远处有一些山,看上去不高不矮,从左到右连绵一片。远处有一些云,看上去更高更大,悬在那山的上方。在那云和那山之间,形成一条狭长的走廊,呈现出天空的蓝。太阳被那云遮蔽着,太阳将要落到山的背面,太阳将要穿越那走廊。守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走廊,想要看到太阳的真身,在那显现。
他们俩兄弟,在自己的身边玩耍,用棍子拨弄水底的软泥。在一个地方,有一个圆洞,那个圆洞这会往上冒着泥土构成的烟雾,那里当有什么存在。猜那个圆洞里藏了一只螃蟹,让他们用棍子去探测一下。得到的报告是什么都没有,那个洞里并没有什么在抵抗棍子的插入,反倒是那圆洞连同周边整个地陷入了混沌,再分不清楚哪是圆洞所在。
守候着那太阳,如果不是他们在周边的游走,如果不是夜饭已经准备好等待着开吃,如果在那个时间段自己完全地只顾自己,自己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太阳从那山的背后沉下去。等着,等着,有红色的光,透过那走廊,照射到整个的天穹,让我们身后的白云,染上了红晕。连同,山上面的那云的顶尖处,也染上了红晕。从走廊泄漏出来的光,
越来越多,越来越亮趟,越来越醒目,整个的天空,四面八方,都被染红一些,或多或少。然而,没有见到太阳的真身,很快地感觉到的是,太阳已经越过了那走廊,落到了山的背后去了。太阳的存在,只是透过那些云彩,透过那醒目的霞光,显现出来,又或者说是在遮蔽之中的显现。走到别处看看,看看天空的四面八方,它的显现无处不在。
这些水塘紧邻着大海,边上有淡水的河流淌,边上有海水游走的通道,这些水塘同时盛着淡水和海水,这些水塘里面饲养着众多的虾。每个水塘里,都有几台增氧机在不知疲倦地旋转着,将周边的塘水和空气搅和在一起,将空气中的氧气裹入水中。那些水看上去不知几深,那些水看上去不知里面有几多居民,在里面默默地长大,长大到上市。
他们俩兄弟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选择了来到这里。这里是出了名的侨乡,早先居住在这里的人,在很早以前,一代又一代地跑去南洋,打拼自己的新天地。走到今天,他们的父母,就像是那些早先的本地居民那样,从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跑到这里,打拼自己的新天地。他们说这里的水好,他们说这里的景美,他们说这里有打拼的机会。
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刚刚来到在众多的水塘之间的他们居住的那座房子的边上,见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听到了他们对于这迥异于家乡的田园风光的喜欢。站在那里,四面八方转,能够看到三百六十度的天空,能够看到远处有一片绯红的晚霞,那晚霞实在是太美了,对自己而言。他们说,这里的晚霞好看的时候多啦。毫无疑问地,他们说的是真的。
夜里,棚子下面的餐桌边上,坐着。灯光在头顶照射,眼前的那面墙上,有众多的壁虎在伺机,在捕猎。他们说,多的时候,整面的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壁虎。那些壁虎动作的速度是那么快,在盯上目标之后。那些壁虎也相互提防着,有时头朝着头,相互对峙;有时鱼贯相连,后面的想要咬住前面的尾巴。那儿停了一只蚂蚱,对面守着只壁虎。
那壁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它体型有些小,它的经验或有些少,它大概有些害怕眼前的目标,非但没有发动进攻,反而游走了。它大概有些不甘心,又游了回来,再一次地守在那里打量。有一次,它大概是尝试着发起了进攻,自己没有看清它的动作,只见到那只蚂蚱腾地跃起,弹到空中,朝自己这边射过来,没了影踪。如果是只大的壁虎,
那会是另番景象。他们说,壁虎可以吃蟑螂的,壁虎可以进攻螳螂的,壁虎可以吃壁虎的。那个夜晚,在吃饱了之后,就坐在那里,任舒适的南风一阵一阵,持续不断地吹着,看着那面墙。先前,自己的家里的墙上见到一只壁虎,那觉到一种福气,自己的家里的墙上见到了三只壁虎,那觉到一种惊奇。这时候,看着眼前的,觉到的是先前的矫情。
在第一夜晚,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壁虎从众多到很少了,就像一场表演,众多的演员在某个场景中出场后,又莫名其妙地退到场后去了。在那只壁虎和那只蚂蚱相对的时候,自己很想拍下那场面,却没有动手。等到墙上的壁虎很少了之后,自己才真的想先前应该拍下一些场面。这,在第二夜晚达成了。感觉是:这一次的壁虎少了许多。
第二天傍晚的晚霞,大概是没有第一天傍晚的晚霞,那么美的啦。不过,有更多的记忆:起先是将要雨的天,四面八方是灰白的云,太阳不知所踪。起先以为是看不到晚霞的,最后却终归是看到了,经历了这从无到有的转换,经历了这从不抱希望到希望成真,收获了什么,不只是美,还有从第一夜到第二夜的那种期待所走过的起伏跌宕的路程。
最美好的遇见,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为了找到日出的所在,自己走出去一个钟走回来一个钟,终于能够认准东西南北,终于能够见到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是,就近地观看在一个水塘里投放虾苗。虾苗放在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薄膜袋里,每一个小虾,看上去倒像蚊子的幼虫。那一个不起眼的小袋里,装了大几千个小虾,那些个点点大的小虾,经过一百多天的生长,长成达到上市标准的模样。整个过程,都在混沌的水塘里。
看着他们两个,把那些虾苗放进塘里,就像是看到了他们的眼光中所充满的希望,好似看到了家乡的人们将秧苗插到了田里,只是虾苗成长的旅程比秧苗成长的旅程,存在更多的不确定因素,那一切都在混沌的水塘里,那一路要付出更所的艰辛,那一路要随时根据观察到的情形调整相对应的部署。看着他们两个,把那些虾苗放进塘里,就像看到了一百多天后,那满塘的将要上市的大虾,就像看到了他们这时的憧憬和忐忑。
刚刚踏上这片土地,自己说他们就像是在避世,躲到这风景如画的山水之间。在那里待着的时候,忍不住会举目远眺,忍不住会仰头看天。对于自己来说,这里有更开阔的天际,这里有更美的水天交际。在那里待着的时候,自己觉到这里似一座孤岛,他们有些像鲁滨逊。等到从那里走开之后,才越发地喜欢上那里,才觉到去到那里是美好的邂逅。
他送我到搭车的路口,在那个站厅里等候的时候,路边的田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正在那里插秧,阳光从那头照射过来。迎面来了一辆公交,他离开了,自己选择上车。那趟车送我到了可以搭车的另个地方,自己本可以在原地等着要搭的车,这么着利用多出来的一些时间,多坐了一会车,多看了一些沿途的风光,多见了一些沿途的风土与人情。
他在临分手的时候,说了一句:以后来玩,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有理会这句话。等到多坐了一会车之后,等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才开始渐渐地响应这句话:那地方,以前对于自己就只是个名词;那地方,从此对于自己就成了个美好的去处。在想象中,背着背包,带几本书,在那里待上几天,闲来仰看天上的云,近看眼前的水塘和河流,该多美。他们选择了去到那里,他们觉到了那里的风光的美,他们引领自己去到了那里。
祝他们好运。祝他们所有的付出,得到老天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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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