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那支曲子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呆呆的斜倚在南湖边那一排白石雕刻的栏杆边,搜肠刮肚的想着那个街角的附近,哪里还有什么新的餐馆去搭配一条暗红色的阿拉伯头巾。湖面的金辉遮住了对岸惯有的狮子山倒影,踏波而来的微风依旧不会忘记裹杂些湖腥。广播台的节目里,那个音色清脆低沉的淮北大男孩正脉脉含情的诵读着一个东北姑娘笔下的丝丝心迹。我不是一个懂音乐的人,对于曲子的夸赞也只停留在“好听”、“安静”、“沁人心脾”这些中学水平的词汇上来。只是自那以后,那只曲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手机。 站在黄怀路口的三十四层的天台上,第三次,看见属于这个城市的红日坠落在正西偏北的方向。彤彤红亮,京剧里叫做“金乌”。镶着金边的云彩朵朵映衬在蔚蓝色天空里,依旧能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小区楼台下的一湾池水,也早已喂大了当年一尾尾不足巴掌大的锦鲤,自在逍遥无束无拘。林荫道边的景观树,无时无刻不是在懒洋洋的等待着人工的灌溉和医疗,我猜他可能早就忘了曾经在田野边的无限春光。唯独栀子花,身材矮小,躲藏在狐假虎威的景观树下偷窃着阴凉,静静等待属于自己的时节。 昆曲《桃花扇》罢戏时侯那一支《哀江南》,“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不晓得被多少人拿来装点自己的文章。这个城市的突飞猛进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或者是一次次的黄昏暗消磨本就是对生命的极大浪费。某宝上购买的廉价整理盒中,还留着一张高铁票,道尽了当年的年少轻狂和乖张。可惜作贱了返程的凭证,想要惦念的一些过往,无奈何也只能默默记在心间。我经常感叹时间飞逝,京剧里说“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离开武汉整整三年,偶尔回去,光谷地铁站往来的青春年少留给自己的只能是冲击和苦笑。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文字里常提到的手指修长而鬓若刀裁的少年,搭配的一定是身材高挑灵动白皙的姑娘。那个可以在夕阳下吹湖风闻桂香听广播聊未来的年代真的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有在各式餐厅的油烟粘稠和音乐吵扰中互相忍让。往来匆匆,不知道是梦是真。即使是夜半无人的时候,这城市的灯火通明也足够令人厌烦。我常常想起去年盛夏时,在那个不为人知的皖南山村里看星星的场景。徽派的祠堂在星光下显得庄严,却也不失南国风情的灵秀。山上流下来的潺潺溪水供给了几十代人的生活所需,坐在“四水归堂”的徽州天井里,马头墙棱角分明,木雕的雀替只能看的恍惚。热情的民宿小哥端来一盘西瓜,像极了当初在苏州桃花坞里的那个数葡萄的有志青年。想起那日傍晚时分帮助看守祠堂的老婆婆缓缓关上四百余年的木质大门,祠堂里空无一物,沉重的木板咯吱作响,合门的冲击力还掸下不少灰尘。她告诉我说明年就去城里生活,打工的儿子还算孝顺,不放心年过七旬的老母独守祖屋。十四岁嫁到那个曾经鼎盛一时的徽州山村,见过文兴徽州的细致讲究,见过动荡年代的荒唐痛心,见过耕读人家的式微消亡。她步履蹒跚的给我指路,尽头的地方是一座垃圾焚烧点,她说这里曾经是一座“字塔”,我苦笑。回到合肥以后,我问过很多人,同龄人中几乎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是字塔。嗯,其实我本意是想写音乐来着…… 图片发自简书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