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在我的感觉里,没有太多质的差别,烟火味却是不变的。
这两年工厂日子不好过,两年的年会凑在一起过,如果不是20年厂庆,估计都不会有年会,去年还组织游珠江,盛大的烟火,无人机在珠江的上空矩阵品牌,今年的年会就安排在厂房的车间里,3000人同庆,没有演员阵容,自己的员工勉强上台表演,大家唏嘘不已,曾总信佛,的确笃行他的信念,利他至上!能够活下来,给家人给无数个家庭希望。
女儿执意要打滴让我去她家,看到她的刹那,感觉两口子精气神都不是很好,略显憔悴,其实我也很累,但我还是答应了他们热情的邀请,登广州塔,规模气势繁华都不如上海,这样跟女儿亲近的随行,似乎第一次。在塔上我们牵手拍照,心安理得的花女儿的钱,从女儿身上我看到了她的脆弱她对生活的无力干,我也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她就是我自己的复印件。我想要告诉她,对自己别那么苛求,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完美,我们要看到自己拥有的。生命的真相就是绝大多数人是平庸的,我们要接纳自己的普通,在哪个城市生存,在那座房间过日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躺下只要一张床就够了,每天乐呵呵的笑每天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经历过又怎么能真正的悟透呢?
年轻人远离家乡,为生活打拼不容易,但苍天又绕过谁呢?谁都不容易。我看到工厂那些年轻人,流水线上的汗水,包装车间的女孩们,工服里面包裹的不知道是谁,同样的劳动依然掩埋不了她们的梦想和对生活的憧憬,真相很残酷,但明白真相似乎就能得到解脱。好好生活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那么多干嘛。
早上女儿陪我吃广东正宗的肠粉,本地人,吃早餐的也是本地人,飙着粤语,叽里呱啦我听不懂,但老板和他们的互动却让我很感动,觉得这样做生意也挺好。周边的老居民,见面递根烟问问好,老板不用问,回头就端来客户爱吃的食物,就像了如指掌的亲人老朋友,没有地位之分,洋溢的是信任和友好。女儿说,老板很牛逼,一天只卖早餐,到10点就关门,但他的肠粉是吃过的肠粉中最好吃的。
彼时,晨曦公交车赶早班的人流,在短暂的早餐也不忘喝一杯红茶的老居民,这似乎就是一种人生的态度。老板递过来一壶茶,热情的要我们喝杯红茶,简短的几句话几个肢体语言,传递的是暖和和的人情味。正是这个味儿传递给了为生计奔波的你我莫大的力量。
阅读文章,契合心情。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第一本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的写作契机,或许就是我在乌鲁木齐打工期间的某个黄昏,我奔波在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一扭头,看见了落向天边的夕阳,那个硕大的、跃过城市落到地平线上的夕阳,它正落向我的家乡。因为我的家乡沙湾县在乌鲁木齐西边。那缓缓西沉的太阳,像一张走远的脸,蓦然回转,我被它看见,看得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知道每个黄昏的太阳,其实都落在我的家乡。那里的弯曲道路,土墙房屋,以及鸡鸣狗吠的声音,孩子哭喊的声音,牛哞马嘶的声音,都被落日照亮,一片辉煌。那个被我扔在远处的家乡,让我从小长到青年的遥远村庄,在一个午后的夕照中,被我看见,我开始写它。那样的写作如有天启,我几乎不用去想如何写,村庄事物熟透于心,无论我从哪一年哪一件事写起,我都会写尽村庄的一切。
那么什么是最重要的。是时间。
时间在一年年地经过村庄,用一场一场风的方式,用人们睡着醒来的方式,用四季花开和虫鸣鸟叫的方式,也用一个孩子孤独寂寞的长大,和一村庄人悄无声息地老去的方式。时间把它的愁苦和微笑留在人脸上,也留在路边一根朽木头上,时间的面目被一个乡村少年所看见。整个村庄大地是时间的容颜,一村庄人的生老病死是时间的模样。我写了时间经过一个村庄和一颗孤独心灵的永恒与消耗。也看见人和万物纷纷奔赴的时间岁月中的家乡。
这是我在远离家乡的陌生城市,对家乡的一场回望。或许只有离开家乡,才能看见家乡,懂得家乡,最终认领家乡。
当我在那个陌生城市的街道上,遥想落日余晖中的家乡时,就像想起了一场梦。我知道,那个尘土草木中的家乡,已远在时间外,又近在心灵中。我能触摸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