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浅起了个大早，坐村里一个年轻人的面包车去学校，是爸爸前一天就嘱咐好的，定了位置。那个年轻人快到三十岁的年龄，长相帅气，当过几年兵，凌浅浅记得，当年他去参军的时候，她还在念小学，村委还组织了小学生去送兵，浅浅那时候是个优秀生，被安排给新兵戴鲜艳的大红花。

当时，浅浅总也扣不好那朵大红花，最后还是他接了过来自己扣好的。师生们一路把包括他在内的三名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人送到了村口，凌浅浅那时走在队伍第一排，看着前面大概十八岁的身戴大红花的他们，居然笑嘻嘻地合不拢嘴，就因为这样还被胖胖的校长训斥了一顿，理由是态度不够严肃。

当真是有趣的童年时光啊，凌浅浅坐在车上，看着司机的后脑勺默默地想。

“浅浅，你可真是有出息呢，快高考了对吧？”年轻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嗯，高二，还有一年。”

“小时候，你就是个乖孩子，现在还是没怎么变呢。”

凌浅浅不知道回什么，于是羞赧地笑了笑。

然后话题就终止了，直到凌浅浅终于忍受不了头痛欲裂的晕车感，加上胃里翻江倒海，她哇的一声把早餐吃下的东西都给吐了。晕车这件事，凌浅浅其实一直都是有的，偶尔也有不晕的时候，但极少。

司机于是停了车，还贴心地递过几张纸巾和一瓶矿泉水，凌浅浅觉得很不好意思，把人家的车子都给弄脏了，而且车里还坐了其他客人，因为自己，车子停了耽误大家时间。然而，司机倒没说什么，也看不出恼怒，他说：怪不得你爸昨天跟我说，你体质不好，坐车也老是晕。不过，马上也快到了，你多喝点水，我开慢点。

后来的路，果然开的很慢，送到嘉华中学门口的时候，司机还不放心，问浅浅要不要紧，还说，按年龄，浅浅也该喊她一声大哥，有什么不舒服就得说。最后，凌浅浅提了东西直摇头，然后真诚说了声“徐哥，你回去吧，跟我爸说我没事。”扭头进入校园。

还不到早上八点，凌浅浅决定回宿舍整理，她裹在脖子上的米白色的围巾因为呕吐也弄脏了，于是她解了下来放到桶里浸泡，并换了一身衣裳，提了半包果子去赶第一节课。

果子是分给叶依然的，每次回家她都念叨着要吃浅浅妈妈做的好吃的，凌浅浅自然是满足她的胃的。

“浅浅，你脸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吗？”在凌浅浅刚在座位坐下时，陆夜就发现了她脸色有些难看。

“嗯，早上有点晕车，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得告诉我们。”陆夜说道。

凌浅浅点了头，便趴在课桌上眯了眼。旁边，叶依然咔吃咔吃的声音清晰地很，油炸果子的香味轻轻地飘来。

第一节班主任刘老师的英语课开始时，凌浅浅终于晃过神来。课堂没有新授，讲的多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基本情况以及本学期的学科计划，甚至还提到了班级英语成绩落后的一些同学这学期应该好好努力，他准备成立帮扶小组。自然，凌浅浅这个英语成绩总是处于中等，有时还因为失误掉到中下水平的人，名字自然在刘老师说的要帮扶的那一类。

在刘老师念出名字的那刻，凌浅浅有些难为情低了头，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因为成绩落后带来的羞耻感是不可能的。这个阶段的孩子，谁不希望成绩好呢？

“要我申请辅导你么？”叶依然用手肘抵了下凌浅浅的胳膊，问道。

“也好。不过，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凌浅浅有些不确定。

“小意思啦，你就当我在回报回报你给我营造出来的语文优等生形象啊。”叶依然笑眯眯地回答。

其实，和凌浅浅拔尖的语文比起来，叶依然语文成绩也并不算差，优秀程度。不过，她很腻语文课，觉得文绉绉的，没意思。哦，最讨厌的是文言文翻译和句子仿写。

有一次古文翻译，语文老师点了她回答，她哪里预习了课本，恰巧课前拿了凌浅浅的语文书，于是便把课本上那密密麻麻的翻译照着念了一遍。语文老师的评价自然是极高。

这样就算了，偏偏语文老师上了瘾，堂堂课必点叶依然，有一次，赏析诗词，点了凌浅浅分析婉约派，凌浅浅不慌不忙，言辞清丽，把一首缠绵悱恻的宋词解说地极其漂亮。诗歌赏析题后面跟的是句子仿写，自然没有放过必点的叶依然。

她自然是没有准备的，在决定支支吾吾编个答案的时刻，凌浅浅悄悄地移过来一张纸条，叶依然粲然一笑，朗了念了答案。那一段话本就充满雄心壮志，叶依然高声一读，偏偏带了一份豪爽出来。

语文老师一笑：你们两同桌，一个温婉，一个豪放，各有风格， 很好很好！

就这样，叶依然突然成了语文课的发言人。对于这种结果，叶依然百口莫辩，凌浅浅但笑不语。

“说真的，陆夜英语也不错，我辅导你或者陆夜辅导你都可以啊。关键你选谁啊。”叶依然打趣。

“我决定折腾你。”凌浅浅答道。

那堂课后，凌浅浅真的被叫去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