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 小岛
对一个女生最崇高的赞美,我想,是明媚。当你闭上双眼,眼前出现沙滩和大海,海浪缓缓袭来,冲击岸边裸露的礁石。礁石上一袭白裙,被夕阳温暖的余晖穿透,隐约浮现出少女的轮廓。海风摩擦着你的耳边,你抬起头却看不清少女的容颜。你睁开双眼,记住的不是少女,而是散落在白裙上的夕阳。明媚,是夕阳的余温。
我曾试图在生活中寻找少女的影子。小岛小姐似乎能成为冠军,无奈却败在了她偏黑的亚洲肤色。人生就是这般无可奈何。小岛小姐是高中里万人追逐的对象,爆红程度大致能到校花继承人的程度,只是我校校花生机勃勃,没给小岛小姐任何机会。我和小岛小姐的缘分开始在高一分到同一班,后来变熟却要归功于安先生未果的追求。
说到这里,我应该顺道介绍一下安先生。安先生是个从小在北京长大的东北人,说不了地道的东北话却喜欢以东北人的身份自居。身高不及东北爷们儿的高大,体型却印证了他来自严寒的北疆。认识安先生多年以来,我只在他滔滔不绝的谈论起东北菜时感受到他曾在东北生活的时光,但嘉歆小姐和安先生多年以来针对锅包肉应该淋番茄汁还是糖醋汁的争论又着实削弱了安先生的权威。安先生是我感情路上的标杆,刨去高中若干暧昧的关系,大学分开期间在微信群中时不时传来捷报也是令人佩服。可小岛小姐偏是为数不多的令安先生败北的人。
高一那年暑假,安先生借故约小岛小姐吃饭,拉上我作陪,人畜无害。饭店选在烤肉馆,用尽心机。谁会拒绝一个烤肉烤的鲜嫩多汁,分肉分的公平公正的男生呢?只是小岛小姐没按常理出牌,偏偏点了一份鸡软骨。鸡软骨这个东西对烤的时间极尽苛责,时间长了,表面脂肪就会碳化,时间短了,软骨未熟就咬不动。恰到好处的鸡软骨,形如跳跃的爆米花,入口激发出原始的嚼骨野性。虽然那次大多数鸡软骨被烤糊了,但少数恰到好处的存在还是令我惊喜到把鸡软骨列为韩式烤肉的必点菜。我对小岛小姐的意见从此也总是高看三分,以至于延伸到吃以外的事情。和小岛小姐接触多了,我发现小岛小姐会吃大抵是因为她特别珍惜有人一起吃饭的时光,好吃的菜她总能记住。小岛小姐常常抱怨小时候她家三口常常各吃各的。后来,但凡她看到独自吃饭的身影,总是感到孤独。不晓得是不是常常自己用餐而形成的习惯,小岛小姐对于碳水化合物有着全身心的狂热。有小岛小姐的涮羊肉,不点烧饼是不行的;有小岛小姐的烤肉,不点拌饭也是不行的。小岛小姐对中西主食颇有研究,深入到能够区分Sandwich和Panini。
天秤座的小岛小姐深知自己内心的矛盾,这矛盾的外化表现便是她常常纠结于自己的理性与感性。纵然结果常常是理性战胜感性,但我总觉得感性的小岛更接近她自己。前不久,小岛小姐向异地恋的男友主动提出分手。问其原因,她说异地恋是没有未来的;问其感受,她说长痛不如短痛;问其痛不痛,她说痛。
小岛小姐常常教育我们人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热爱生活。“如果朝九晚六,天天盼望周末,星期五最开心,星期日晚上好难过,那不如就找一份一周七天的工作好啦。”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没有听上去那么欠揍。谁让这个女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升华的越发向上了呢。大三那年,小岛小姐因病休学了。长期腰痛迫使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腰间肿瘤,手术危险,可能致残。从小到大没有骨折过的我无法想象小岛小姐是如何度过全麻的手术和长时间的侧卧,无法想象小岛小姐在等待活检结果时经历的不安。好在肿瘤是良性的,不久,小岛小姐便痊愈了,患病期间躺在床上的吃喝拉撒也变成了她口中的谈资。小岛小姐的经历让我和安先生自危自己时常的腰痛,纷纷前去检查。而对小岛小姐而言,那个肿瘤就好像她白裙上的沙子,抖掉了,她明媚的更加干净。
如今,小岛小姐生活在纽约,读着她喜欢的统计,向往着成为数据分析师。她不再担心没人一起吃饭,因为她和一起租住的室友自给自足;她不再难过吃不到主食,因为面包和热狗在纽约城遍地都是。她开始享受自己内心的矛盾,因为她发现自己总是在理性过后开始感性,感性过后开始理性,周而复始;因为她还发现周而复始的不止她一个人,人人如此。
小岛小姐在海南度过了研究生的第一个寒假。她一袭白裙,奔跑在三亚的沙滩上,想到自己险些不能再奔跑,她加快了脚步,只因现在的她,深信生活还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