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呵斥,你是干什么的,
当我骤然刹车,关上电车的钥匙,
当我看见他们的强壮的身躯
围堵,在校门口炙热的骄阳下。
他呵斥,没牌,你休想进去,
这是我守的饭碗,这显现我权威的高墙。
让我进去,那是高墙里的急催。
我想起向我哭诉失恋的陌生同事,
那个开豪车,嫁富翁的漂亮同事,
像是温热的心,掉进十尺冰窟。
谁知道怎样融化这数不清冰霜?
我正在顶楼开会,一个说,我在登记。
你能后天再来吗?你非得今天交吗?
哦,理解,我也在忙,你找别人吧。
等待。我的喉咙被压迫着发不出声音。
虽然,六月是炽热的。声音却冷冰冰的:
精致的脸,和气的笑,负责的严苛!
这时候我听见油罐车在经十路上
闯入每个人的耳膜,轰鸣、尖叫!
从他的制服,从她的口红,从她的私心里。
善良的玛利亚落下沉重的
十字架,不觉堕入了深渊,
无数个恶魔围攻了天堂,
肆意烧杀,抢夺,奸淫,
听她痛哭整个安乐世界的毁灭。
我转过身,这里的空气太窒息,
我想,等级森严的牢笼,我要远离!
但是他们驱赶我,像一只黏人的苍蝇
他们的头儿开着重型豪车,看看这气势!
我已经去往对面,小跑着,在车的斜前方,
我已经骑车走上美丽的林荫道,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这满眼的绿,
我已经逃亡到远山的阁楼,在楼上拉满了帘子。
当他们忘记,重又记起,
你会看见被堵住的许多人,你看见深井里的那许多人,
你看见你再也看不见的无数人们,
于是觉得你染上了冷漠,和这些人们一样。
那个女人在妖娆地跳跃,
她轻轻地撩开十字架,
在摩登的酒吧五光十色里,
“活该”“活该”一个声音喊,
“你那枉然的受洗的十字架。
死在天堂!坠入你的苦难!
看你极乐的舞姿多么狂放!”
谁帮助了你,谁有如此好心?
我笑,是我。
当人们回到家里,享受端午的假期。
从他们遗弃的大门里,
我独自走上了被保护的高楼,
而发见我自己死在那儿
僵硬的,满脸上是冷漠,眼泪,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