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的意外闯入,会是它们生命等待的惊喜,却不想竟变成一生难逃的梦魇。
那一年,朋友送我一盆仙人球,虽不起眼,接过来那一刻,却也是满心欢喜。
那是我第一次养东西,忐忑又惶恐。我能照顾好它吗?它喜欢我吗?它喜欢呆在哪里呢?阳台上?书桌上?它是喜欢阳光照在身上呢还是喜欢阴凉的角落呢?它害怕毛毛虫吗?要不要给它做一个玻璃罩子呢?它孤单吗?我跟它聊天的话它会不会回应我呢?……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自以为很爱它的我,亲手埋葬了它。
我一直以为我把它安排得很好。先在阳台上呆两天,晒晒太阳。再挪到书桌上,躲两天清闲。那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给它浇水,在想起的任何时候给它浇水。洗脸的时候给它浇一点水,洗衣服的时候给它浇一点水,喝水的时候顺便也给它来上一勺……
我以为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它会长得又快又好。可是没多久,它竟然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我一直没想明白。
也许总有一种风景,会让你驻足,可是不去打扰,也许才是对这份命定的情缘最大的成全。
就像那株仙人球,它需要的,仅仅是我无声的陪伴。
不期然的,想起了现在呆在某个抽屉的某个角落里的那块琥珀。如果它不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也许我家就没有它的容身之所了吧。现在的它,也许更是灰扑扑的了,再不复往昔的清透模样。如果我不曾见过它风华灼灼的样子,也许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其实我很喜欢它,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份喜欢只是曾经呢,还是一直存在只是不愿承认呢?
当时从母亲手里接过它,小小的盒子,仿佛重若千斤。母亲说,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该有几件像样的首饰了。母亲交到我手里的,不仅仅是一份生日礼物,更像是某种渴望已久的隐秘的权利。自然,这块琥珀便得到了我的千般呵护。
这一次,我很清楚该怎样和它相处,母亲告诉我,它不能沾热水、香水和酒精。我想,酒嘛,我是不会碰的,香水嘛,大不了以后不用香水就是了。那时候在我看来,热水是多么无害的东西啊,除非我疯了才会把开水往脖子上泼吧。可就是这个被我潜意识里忽略的东西,毁掉了我千般呵护的琥珀。
事后,我上网找过修复它的方法,却都无法让它恢复如初,逐渐心灰意冷,后来就再也没有佩戴过它,随手把它丢在了暗无天日的抽屉里。
其实,看似无害的小细节,毁掉的又岂止是一块琥珀吊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