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150: 汉纪(二十二)
汉纪二十二(从公元前32年开始,到公元前23年结束,共计十年时间。)
公元前32年春正月乙丑日,悼考王庙宇发生火灾。
石显转任长信中太仆,官职俸禄中两千石。石显失掉了倚仗,不再掌握重权。于是匡衡和张谭上奏石显原来的恶行。其党羽牢梁、陈顺都被免掉官职,石显和妻子迁徙返回故郡,因忧愁愤懑吃不下饮食,在路上死掉。那些通过结交巴结石显担任官职的,都被废黜罢官:少府五鹿充宗贬职为玄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贬职为雁门都尉。
司隶校尉、涿郡人王尊奏报弹劾说:“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张谭,明明知道中书谒者令石显等人专权擅势,作威作福,成为海内祸害,但他们不及时奏报进行处罚,却一味阿谀屈从,附下罔上,怀邪迷国,丝毫没有大臣辅政的大义,都属于大逆不道,这事发生在陛下大赦令之前。大赦令之后,匡衡和张谭才举报上奏石显,却回避自己不忠之罪,反而宣扬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说:‘百官畏惧,石显甚于畏惧主上。’这是压低君主抬高臣下,是不应当宣扬的,大失大臣之体!”
匡衡羞愧畏惧,脱去官帽请求降罪,交上了丞相和诸侯印绶。汉成帝因是刚继位,不想损伤大臣,于是贬王尊为高陵县令。
但是群臣大多认王尊所说很有道理,匡衡沉默不语,心中忐忑不安,每当有水旱灾害,或者风雨不及时,他都接连请求告老还乡让出位置,汉成帝都是马上下诏书慰问安抚,不答应其请求。
汉成帝封原河间王刘元的弟弟、上郡库令刘良为河间王。有颗彗星出现在营室宿,汉成帝宣布大赦天下。
壬子日,汉成帝加封他的各位舅舅都为诸侯:光禄大夫、内侯王崇为安成侯,赏赐舅舅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关内侯爵位。
夏四月,黄雾充满四塞,就像今天发生雾霾,汉成帝向公卿大夫们广泛询问意见,不让大家有所隐讳。
谏大夫杨兴和博士驷胜等人答对,他们都认为:“这是阴气太盛侵犯阳气的结果。高祖时期有过盟约,不是功臣不能封侯,现在皇太后的各个弟弟都无功封侯,违背了高祖的盟约,外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上天才显现异象。”
于是大将军王凤心中恐惧,上书请求退休,辞掉官职。汉成帝下诏书安抚挽留,没有答应其要求。
御史中丞、东海人薛宣上书说:“陛下大德仁厚,但嘉气仍然凝固,阴阳很不调和,大概是因为官吏大多施行苛政,有的部刺史不恪尽职守遵守法令,行动起来各行其事,经常干预郡县事务,有的甚至为个人营私谋取好处,听信谗言,一味责备呵斥官吏和百姓的过失,只拘泥于问责一些细枝末节,问责从不量力而行;郡县之间互相催促推诿,内部互相扯皮,并且把这些风气传播到社会之中。所以乡党之间缺少宴请宾客的欢悦,九族之间忘掉了应有的亲亲之恩,用饮食周济救急救困的风气衰落,彼此迎来送往的礼仪不再坚持。这样就使人道不通,隔断阴阳,和谐之气不再兴盛,以上未必不是其中的一方面原因。《诗经》中说:‘民之失德,乾仇以愆。’俗话还说:‘苛政不亲,烦苦伤恩。’当部刺史奏报事情时,应当告诫他们,让他们明确知道本朝的要务。”
汉成帝欣赏并采纳了薛宣的建议。
八月,有两个月亮上下相接,早晨出现在天空东方。
冬十二月,朝廷修建长安南、北郊祭场所,裁撤掉甘泉宫、汾阴祠,以及紫坛伪饰、女乐、鸾路、骍驹、龙马、石坛等设施。
公元前31年春正月,汉成帝听从匡衡的请示,裁撤掉雍城五畤和陈宝祠,辛巳日,汉成帝开始到长安南郊郊祭。宣布赦免郊县以及中都官的耐罪刑徒;减免天下口赋钱,每一算减少四十。
闰正月,汉成帝把渭城延陵亭部作为初陵。
三月辛丑日,汉成帝开始到北郊祭祀后土神。
丙午日,汉成帝册立许氏为皇后。许皇后是车骑将军许嘉的女儿。当初,汉元帝哀伤母亲恭哀后在位时间很短,遭遇霍氏无辜陷害,所以才选许嘉的女儿配给皇太子。
汉成帝在为太子时,就以好色出名,到他继位后,皇太后下诏选拔天下良家女子。大将军武库令杜钦劝说王凤:“按照礼数,天子一次要娶够九女,这能广大子嗣,振兴祖业。娣妾缺失了也不能再进行补充,这是用来养天子寿命杜绝争宠的。所以后妃有贞淑行为,那么后代就能出现圣贤君主;制度有了威仪节制,那么人君就有了长寿之福。废除礼仪不用,就会对女色贪得无厌;对女色贪得无厌,就容易使生命达不到高寿。男子五十,好色之心还未衰竭;妇人四十岁,就容貌大不如从前。用大如从前的容貌来侍奉未衰竭的年龄,如果不用礼仪进行节制,那么不可挽回的容貌就会改变为怪异的心态;如果心态怪异,就会导致皇后怀疑并和其他支庶生出的皇子有隔阂之心。所以晋献公成天受到谗言毁谤,申生蒙受无辜罪责。现在的圣主正在年轻,还没有子嗣,正心向学术,所以才没有亲近后妃的议论。将军辅政,应当沿袭初时的隆重礼仪,建立九女之制,慎重选择有行义的家庭,为天子寻求有品质的淑女,不必要求色声音技能全佳,这要作为万世大法。年少要戒的就是色,《诗经•小卞》这首作品,讽刺的是周幽王废黜申后和太子,可谓让人寒心。希望将军要引以为忧!”
王凤报告太后,太后认为根本没有这样的先例。王凤自己无法确立制度,只能因循旧制罢了。
王凤一向敬重杜钦,所以把杜钦安置在幕府中,国家大政经常与杜钦一起谋划。杜钦多次称道贤达名士补正朝廷缺失,当世善政大多都出自于杜钦的谋议。
夏天大旱。
匈奴呼韩邪单于很宠爱左伊秩訾哥哥呼衍王的两个女儿:长女颛渠阏氏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做长且莫车,次子叫做囊知牙斯。小女儿是大阏氏,生有四个儿子,长子叫做雕陶莫皋,次子叫做且糜胥,他们都年长于且莫车,两个小儿子叫做咸、乐,都比子囊知牙斯小。呼韩邪单于还有其他阏氏子十多人。颛渠阏氏最为尊贵,且莫车最受宠爱。
呼韩邪单于快要病死时,想要立且莫车继位。他的母亲颛渠阏氏说:“匈奴内乱十多年,最后像细丝一样没有断绝,全依赖汉朝之力,这才恢复安定。现在平定时间不久,人民遭受战争创伤,且莫车年龄太小,百姓没有归附,恐怕会危及国家。我和大阏氏是亲姐妹,我看不如立雕陶莫皋。”
大阏氏说:“且莫车虽然年少,但有大臣共同秉持国事,现在如果舍贵立贱,后世必定又乱。”
呼韩邪单于最后采纳了颛渠阏氏的意见,册立了雕陶莫皋,让他以后传国给自己的弟弟。呼韩邪单于去世后,雕陶莫皋继位,称为复株累若鞮单于。
复株累若鞮单于继位后,封且糜胥为左贤王,封且莫车为左谷蠡王,封囊知牙斯为右贤王。复株累单于又娶了王昭君,生下两个女儿,长女叫做为须卜居次,小女叫做当于居次。
黄其军
作于2025年2月11日(古历乙巳年正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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