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

　01、七岁把诗写进了教材

　　“初唐四杰”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们吹响了荡涤奢靡浮华“齐梁文风”的号角，拉开“大唐三百年风雅”繁盛的大门，虽然没能建立起自己的时代，却如暗夜里的一束光照亮了通向唐诗巅峰的探索路。　　四杰之中除了卢照邻，其他三个都顶着“神童”的光环。　　王勃6岁能写诗，9岁更因写出10卷长文挑刺大学问家颜师古《汉书》错误而轰动天下，16岁成为大唐朝年龄最小的朝廷命官。　　杨炯的神童是考出来的，唐朝科举专为神童设置了“童子科”，只有10岁以下的儿童才有资格，这多少有点类似今天的大学少年班。　　骆宾王更厉害，虽然唐代神童似乎特别多，比如当过宰相的权德舆4岁能写诗、白居易不会说话便认字……但这些更多只停留在人们的嘴巴里，骆宾王7岁写的诗却迅速唱遍天下成为一代代儿童的启蒙教材：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几只洁白的大鹅优雅地浮在清澈的水面上，弯弯的长脖子顶着红色的冠冕，“嘎嘎嘎”的鸣叫彼此唱和，它们时而用嘴巴梳理自己洁白的羽毛，时而又追逐嬉戏红色的脚掌在清澈的水面划出大小不一的涟漪……　　置身此境，你会从内到外感觉到一种恬淡安然，似乎全身被一种说不出的轻柔抚慰到陶醉沉迷：短短18个字却有形态有声音有色彩动静结合，最后两句更是对仗工整点化精当而自然，可谓技艺高超。谁能想到如此美妙的诗歌竟然出自七岁孩童之手？

　　鹅这种动物温柔起来很优雅发起脾气来却极凶猛，向来有“农村三霸”之一的恶名，农村长大的孩子谁小时候没受过大鹅的欺负呢？当它“嘎嘎嘎”伸长脖子贴着地面攻击人的时候，那伸长的脖子显然不如诗中“曲项”优雅而温柔——艺术以曲为美以柔为和，而“曲项向天歌”似乎是为艺术而加工了生活，但这句确实引起人们美好的想象，不光那弯成弧形的脖子美，就连那“嘎嘎嘎”的叫声似乎也温暖了许多！

　　此时的你也许正在威海荣成天鹅湖与天鹅亲近，也许正对着自家门前河沟子小池塘里的大笨鹅发呆——哈尔滨的大鹅今年是凶不起来了，最近由11只“小沙糖橘”引爆的冰城旅游热遍了全国，那里的大鹅恐怕早被铁锅炖光了——当看到这些可爱的精灵优雅漫步或翩翩起舞，你脑海里会不会油然冒出小学课本那首“鹅，鹅，鹅”？

　　02、生性耿直爱惹事

　　现实中的骆宾王耿直刚健，似乎天生不喜欢曲意奉迎拍马溜须——也许是清高自负，骨子里的高贵使他不屑“精致利己主义”的种种算计，也许太过理想主义明知耿直会让他付出代价却“虽千万人吾往矣”！　　骆宾王9岁的时候曾写过一首《玩初月》：

　　忌满光先缺，乘昏影暂流。

　　既能明似镜，何用曲如钩。

　　最后两句其实是个反问句，既然月亮能够明亮似镜又何必非得委屈自己弯成钩子的模样？

　　看似写初月，何尝不是写自己？“既能明似镜，何用曲如钩。”

　　借物抒情也好，托物言志也好，谁能想象在这个九岁小孩的内心竟然隐藏如此深刻的思想？既然坚信自己才华与人格皆“明似镜”，“贵直而贱曲”的骆宾王又怎会愿意曲意阿附投机钻营？

　　童言无忌。谁能料到这无忌的童言咒语般跟随骆宾王一生？尽管“贵直贱曲”的性格让他吃尽了苦头却从未改变。

　　谶语也罢，宿命也罢，这就是骆宾王。

　　唐朝初期的科举制度还处于初创时期有不少漏洞，比如科考前的“行卷”。初衷当然是好的，但在执行中严重变了味儿，所谓拿着作品找名人求推荐变成了金钱开路裙带依附扒门子托人情暗箱操作抬名声。很多大诗人都干过这样的事儿，包括没进过科举试场的李太白，包括科举及第的白居易。骆宾王本就“神童”名声在外，如果找人运作，他肯定能一榜而中，但他不齿这种“旁门左道”坚决拒绝最终遗憾落榜。

　　且不说骆宾王坚决不做拿着文卷低三下四求人推荐这事儿，就连人家要求写的自荐文都不屑炫耀。那是在道王李元庆府中的时候，道王让众幕僚都写一篇自荐文以向朝廷推荐。众人欢呼雀跃奋笔疾书，夸奖起自己来还玩什么客气，别看干正事绞尽脑汁挤不出几滴水，炫耀起自己来一个个才情滔滔如长江滚滚流。

　　你猜骆宾王干了啥？

若乃脂韦其迹，乾没其心；说己之长，言身之善；腼容冒进，贪禄要君；上以紊国家之大猷，下以渎狷介之高节；此凶人以为耻，况吉士之为荣乎？所以令炫其能，斯不奉命。谨状。

　　看重点！最后那句！所以“令炫其能，斯不奉命！”

　　骆宾王非但没让道王推荐，自己还主动请辞离开了道王府跑乡下隐居。　　乖乖，难道这就是潇洒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人说他耿直、倔强、自命清高和自负，也有人骂他迂腐、穷酸、书呆子、驴。　　赞也罢，贬也罢，骆宾王还是骆宾王。

　　骆宾王胸中似乎始终抱一腔不平之气，愤世嫉俗不合时宜，才华变成了浑身刺。耿直的个性让他在官场上吃了不少亏得罪了不少人，用现代俏皮话“一把好牌让他打得稀巴烂”，明明是捷径偏让他走得处处坎坷荆棘满地。

　　骆宾王一生做的最大的官是六品侍御史。

　　侍御史的职责有点像今天的纪检、检察等部门，极容易得罪人，大家可想而知这样的职责配上骆宾王这样的人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原本就嫉恶如仇的骆宾王怎能放过整肃政风的机会？打了鸡血一般的骆宾王一切都严格按“朝廷规矩”而不是“官场规矩”，铁面无私惩办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还屡屡上书主张肃清朝纪、改革弊端从来不买皇亲国戚的面子……

　　这样的“另类”在官场宫斗戏里当然活不过三集。怀恨在心的权贵们纠集在一起，捏造，诬陷，罗织这样那样的罪名。

　　很快，骆宾王入狱。

　　大染缸里怎能有白布？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本身就是罪。

　　可怜的骆宾王混了这么久官场竟然不明白还呼天抢地为自己抱屈并写下了著名的自况诗《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明知“露重”却还想高飞怎能不跌跟头？摔得鼻青脸肿了如果还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悲哀？你想高声呐喊做一些有益朝廷的事儿，可架不住寒风凛冽吞没了你所有的努力！

　　我冤枉啊，皇帝，我多么想为咱的大唐朝出力做事啊，可谁知道真要做事竟然寸步难行还被泼了一身污水！

　　有谁能相信我骆宾王品行高洁绝不行苟且事，又有谁能仗义执言替我发声表露清白？　　没人啊，可惜没人，整个大唐朝没有一个人。

　　很多时候正气只能在文字里呐喊，奸谋却躲在角落里狂欢。正义往往只能在后世补上冠冕，邪恶与宵小却在现实的阳光里耀武扬威：这怎不令人唏嘘！

　　当然，这不是骆宾王一个人的悲剧。

　　更可悲的是同样剧目历朝历代重复上演，最多是角色换了面目，舞台布景有了新的时光标识。

　　03、刺客情结

　　骆宾王崇尚侠义，内心似乎系着一个无解的刺客情结。

　　要真正走近骆宾王一定要先读他的《于易水送人一绝》。这虽然名义上是一首“送别诗”却让骆宾王写出了格：这哪是送别，分明是借别人酒杯浇自己块垒：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于易水送人一绝》

没读这首诗前，送别诗中我比较偏爱王勃那几句一扫离别阴柔风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好男儿志在四方，确实没必要分别时像多情女儿般唧唧歪歪哭哭啼啼。

　　骆宾王这首绝句已经不能用“豪壮”一类词语定义，字里行间充溢着悲壮，悲壮得令人内心凛然。　　送的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易水边送别触发了骆宾王遥远的怀想，怀想里纠结着仰慕、苦闷、沉郁悲壮等各种情绪。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易水边，燕太子丹送别荆轲入秦刺杀始皇帝，送的被送的都知道此地一别便是永远，所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再加上“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衬托与渲染，使此时、此地、此景、此人、此事定格在历史长河里，永远感染、激励着热血的人更热血，怯懦的人生勇气。

　　读这两句诗，我眼前立刻浮现这样的画面：易水河边，秋风瑟瑟吹乱人们的长发，一群戴白帽穿白衣的人围着一位黑衣人。一遍遍说“珍重”，一次次作揖打拱。风渐大了起来，天地有呜咽之声，易水河涟漪变成了波涛，似乎用咆哮与呜咽应和。黑衣人对着白色的人群深深鞠躬，每张脸都庄严肃穆，但眼睛里却不见丝毫泪花。高渐离捧着筑击打，那声音似乎是心与心在碰撞。黑衣人仰头高歌，歌声高亢激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一群白衣唱了起来，白衣与黑衣同唱了起来，易水河与群山也唱了起来，唱得白衣人热泪潸然，唱得他们扯掉了帽子目眦尽裂发根直竖冲天云……

　　“昔时人”已经走远了，走进了历史铸成让人敬佩千年万年的符号；“今日水”依然寒冷，就像那天送别荆轲时候一样，可今日还有荆轲一样的壮士么？如果需要我骆宾王做荆轲去赴一场没有回程的约会，我能像荆轲那样慨然赴死地留下一曲长歌么？

　　其实历史上有很多文人崇尚侠义甚至亲自当刺客，比如汉代留侯张良就曾在博浪沙企图椎杀秦始皇，司马迁在《史记》中专门为刺客写“列传”使他们名垂青史，诗仙李白更是有个不醒的“侠客梦”，他曾写过一首《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男人如此，女人也不遑多让。

　　巾帼不让须眉的李清照不只拼起酒来“沉醉不知归路”，内心的豪情也从来不甘心输给任何男人：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夏日绝句》

也许会有刻薄的批评说越是怯懦便越装英雄，就像电影《我的团长我的团》中的孟烦了叨叨“老兵油子扯着嗓子喊冲啊冲啊，新兵蛋子倒下了一片”那样讽刺。“鉴湖女侠”秋瑾狠狠打了这群人的脸，她冲破世俗弃夫舍子投身革命事业，直至徐锡麟事败人们劝她离开绍兴，她坦然表示“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这让我想起了“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毅然留守大学堂壮烈牺牲。弱女子所表现出的侠骨义胆足令千古男儿失色汗颜！

　　那群人如果此时再回过头来读她的《对酒》，除了热血沸腾之外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脸红？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骆宾王的刺客情结还曾在《咏怀》中流露过：

　　宝剑思存楚，金锥许报韩。

　　在诗中骆宾王通过“申包胥存楚”与“张良博浪沙刺秦”两个典故表达自己胸怀忠国之志甚至不惜献出生命像张良那样“金椎刺秦”以报谢知遇之恩。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司马迁在《史记》当中借“东周四大刺客”之一的豫让之口这样说。从“金椎许报韩”这句来看骆宾王内心何尝不像豫让那样宁以一死而报答大恩？

　　04、一骂成名

　　“初唐四杰”的最大贡献是反对形式主义诗风以开阔的视野雄浑刚健的诗风冲破齐梁遗风与“上官体”牢笼，表现之一就是反对一味讲究形式的“骈体文”。

　　有意思的是他们虽然反对骈体文却又凭借骈体文扬名天下，最代表的例子莫过于王勃《滕王阁序》及骆宾王《代李敬业伐武曌檄》都是精彩的骈体文！

　　武曌即中国历史上唯一女皇帝武则天，李敬业也有资料称徐敬业，他是大唐开国功臣徐懋功之孙，因徐懋功被赐姓李故称李敬业。

　　公元684年武则天废中宗自立。徐敬业（即李敬业，李勣之孙）在扬州起兵反对。骆宾王为他起草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

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檄文语言犀利如刀简直刀刀见血，感情充沛而理直气壮，对仗工整挟排山倒海之势气吞山河。女皇武则天读得双目喷火银牙咬碎恨不得把写文之人“啖其肉而寝其皮”方能出胸中腌臜气。

　　据说当怒气填膺的武则天读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时不由立起身来：“这是谁写的？谁？谁写的这篇文？”

　　旁边有人惶然作答：“就是那个被贬到临海的骆宾王……”

　　“唉！”武则天不由感慨，“宰相之过呀，怎么能错过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也不怪武则天感慨，你看这几句分明似刀剑如闪电赛滚雷：

　　先皇帝的遗言还响在耳畔，为先皇效忠的诺言竟然这么快就忘掉了吗？先帝的坟土还没有干透，（大家如此沉默）让先帝临终托付给大家的新皇帝又能依靠谁？

　　……　　环顾四海看一看，眼下江山到底是谁的天下（还是不是大唐江山）？

　　历史的真实也好，添油加醋的演绎也好，这个段子却把骆宾王的才气与名声抬到一个新的高度。　　被人夸不重要，重要的是夸你的人是谁。

　　武则天都成了骆宾王的代言人，想不火都难！

　　按理说骆宾王应该感谢武则天，当然不全因为这篇檄文。

　　正因为武则天上位以来打击门阀士族重视延揽人才大兴科举，首创科举考试的“殿试”制度，而且知人善任用人不看门第而是看有无政治才能，“无隔士庶，具以名闻，若举得其人，必当擢以不次”，特别注意从科举出身者中选拔高级官吏。这使大量寒门子弟进入朝廷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从而也为骆宾王入朝为官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然而骆宾王反感武则天当政处处讽刺唱反调。如果真是私下里发发牢骚说风凉话倒也罢了，但这肯定不是骆宾王风格啊，也许觉得背后偷偷嚼人舌根子没劲也不光明，他多次上书朝廷撇凉腔说怪话连风带刺儿。

　　骆宾王为什么看不惯武则天？

　　我认为很可能是他内心的“正统”思想作怪。

　　一是武则天篡夺李氏大唐江山并改国号周，骆宾王认为大唐是李家的大唐；二是武则天是女人却当皇帝甚至光明正大养男宠，骆宾王从“男权至上”的角度出发根本无法接受女人养男宠当“后宫”。

　　其实这恰恰体现了骆宾王的局限，当然我们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苛责骆宾王，何况这局限本身也体现出骆人格方面的刚健、忠诚与耿直。但我们不得不说改朝换代何来正统？如果说李氏大唐正统，那大唐天下原本就是从隋朝杨氏手里夺来的，说起来隋文帝杨坚是李渊的亲姨夫，炀帝杨广是李渊的表兄弟。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李渊又何来高官积成如此大的威势？

　　至于第二个原因主要还是更习惯了“男权社会”。武则天作为女人竟然统治天下用成语叫“牝鸡司晨”，借用普通老百姓过日子的土话叫“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然而武则天却硬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了女皇，这显然刺痛了骆宾王内心的固有思维。

　　别人即使心里不接受但能审时度势选择当“鸵鸟”或者“乌龟”，但骆宾王耿直、骄傲又自尊怎么会沉默失声？

　　不平则鸣，所以他一次次上书说怪话讽刺。

　　这样的人在今天的“人生精算师”们看来当然愚蠢，在利益面前，所谓的信仰、忠诚或者灵魂高贵算哪把锤子？

　　但我敬重骆宾王，尽管他的骄傲可能被讥为迂腐或者“一根筋”。

　　05、矛盾

　　骆宾王很矛盾，他希望当官却不适合混官场。才华往往伴生个性。才华使一个人抱负远大，个性却往往把施展才华的渠道堵死，那才华就反过来无休止地折腾自己。

　　骆宾王个性耿直，耿直的人往往缺少变通甚至不会变通，守着自己的理儿一条道儿走到黑不知道拐弯更别说回头；才华最容易排斥心机，缺少心机就容易被人算计。没心机再加上心直口直，骆宾王无法混官场就成为必然。

　　自负处处碰壁会引发精神危机，崩溃的前站往往是自我否定、懊恼和虚无。

　　卷不动社会便只能卷自己。

　　一方面坚守一方面却是不停地碰壁然后不停怀疑否定，这对触角灵敏情感丰富的人来说是最大危机。　　闻一多先生这样评价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

　　虽然我没有逐条对号入座研究骆宾王行事，但闻先生“天生一副侠骨”的断语引起我强烈共鸣。

　　最后用杜甫《戏为六绝句》结束本篇吧——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