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这么一个非专业的人来说,去阅读社会学家的著作,尤其是一位学科奠基人的代表作,是从内心深处感到不自信的,不过还好我就是带着学习的目的看看,而非发表什么高谈大论,这才使得我心稍安些。不过粗略地阅读下来,还是有一点点所得的,这也让我不会觉得是徒劳了。
《自杀论》是迪尔凯姆的一部重要的社会学著作,作为社会学的奠基人,迪尔凯姆开创了一种属于社会学的科学的研究方法。作者在导论中给出了自杀的定义:“任何由死者自己完成并知道会产生这种结果的某种积极或消极的行动直接或间接地引起的死亡。”然而并不是直接给出的,他是通过逻辑地分析以往的研究以及生活中的例子系统地推理出来的,这在后面的论述中更进一步体现。在分析影响的人自杀的因素时,作者用了三分之一篇幅分析了既有研究者关于自杀是个人因素和自然因素所致的看法,通过对大量的图表和数据的分析,驳斥了既有的看法,得出的结论是自杀跟种族、遗传因素、个人素质、心理状态、精神病、自然条件、气候变化等非社会因素并无重大关系或者说关系不大,“我们已经证实,每一个社会群体对自杀都有一种特殊的倾向,这种倾向不能用个人的心理器质结构来解释,也不能用自然环境来解释。由此可见,通过排除法,这种倾向必然取决于社会原因。”另以一半的篇幅讨论社会因素对自杀的重要影响,作者按照自杀的原因将自杀的类型划分为三种:利己主义的自杀、利他主义的自杀、反常的自杀。得出的结论是社会环境对自杀有着密切的关系,包括经济危机、政治危机、社会动荡、改朝换代、工作变迁、生活变化等社会因素。
我不是专业的社会学研究者,所以在我阅读这本著作的时候,理不清也无法弄明白其中更深层的学理,所以我更多是从宏观层面或者说是人文层面来思考问题。我注意到,当迪尔凯姆将自杀的原因归为社会因素时,更多是将社会作为了根本原因,换句话说,社会对人产生了绝对的影响,社会因素通过作用于个体本身,表现为各种各样的具体的形式和特征,但其实这些形式和特征只是表象,隐藏在每个个体身后的社会因素才是最大的boss。
在论述利己主义自杀中,作者提到了不同宗教信仰对自杀产生的影响,作者在分析数据后发现信仰新教的国家自杀的比率远远高于天主教的国家,作者分析是与宗教的自由思考有联系,新教的思考自由越高,越会怀疑自己,也越能走向极端。在分析英国作为新教国家自杀率确实最少的时候,作者发现强制的不允许个人自由思考的宗教信仰和宗教意识要比德国多得多,因此,作者得出结论,“宗教之所以使人避免自杀的欲望,不是因为宗教用某些特殊的理由劝告他重视自己的身体,而是因为宗教是一个社会,构成这个社会的是所有信徒所共有的、传统的、因而也是必须遵守的许多信仰和教规。这些集体的状态越多越牢固,宗教社会的整体化越牢固,也就越是具有预防效果。”他还说到因为新教不像其他教会那样稳定,因而不能起到同样的预防效果。在此基础上,作者进一步提出了家庭和政治社会对自杀的影响。“自杀人数的多少与宗教社会一体化的程度成反比;自杀人数的多少与家庭社会一体化的程度成反比;自杀人数的多少与政治社会一体化的程度成反比。”
但是,迪尔凯姆也强调,当一个人脱离社会时,他很容易自杀,而当他过分地与社会融为一体时,他也很容易自杀,这种也就是利他主义自杀。作者在书中提到,发生在这种情况下的自杀时,个体在集体生活中微不足道,因为他完全和群体打成了一片,而后者一定非常的一体化,这使得个体在群体中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所以他无法违背集体的要求,社会可以随时要求他结束自我生命,如军人无自己的行为准则,可以随时结束自我生命。从这一方面来看,我们很容易看出社会或集体对人的绝对的影响,个人在社会中扮演者棋子的角色,是被动的,也是无力的。同时,在反常的自杀中,经济危机是主要原因,但作者强调并非由于危机使人贫苦,因而导致自杀,而是由于这些危机打乱了集体秩序。人们原本生活在一个各方面相互平衡的环境里,突然有一天环境的平衡被打破,哪怕贫穷或富有,都可能因不平衡而导致强烈的心理落差并产生自杀。
在社会对人的绝对影响下,作用在个体身上的社会因素也表现出各种形式。迪尔凯姆在书中说到:“我们只有把我们确定的引起自杀的三种因素作为基准点,探讨自杀所具有并表现在个人身上的特征是否产生于这些因素以及是以何种方式产生的。”作者通过分析,推断出自杀在社会因素下表现出来的一般特点,这是直接由社会原因产生的特点,“这些特点在特定的情况下个性化时,根据自杀者的个性和他所处的特定环境而有各种复杂的变化。”所以,我更倾向地理解为是一种共性与个性的关系,个性总是外显的,这也是人们往往把原因归结于此的症结所在,隐藏在个性之后的社会因素总是被人们习惯性地忘记,但无论如何忽视,社会因素才是绝对性要素。
我们总是生活在一个群体,这个群体一经出现,就已经牢牢地把我们禁锢住,这个群体就叫社会。我们无论承不承认,接不接受,社会无时不刻地在影响着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或好或坏,或深或浅,人们无法改变,这样的思考下,我们或许陷入了一种悲观境地。但是我们不能忘记,社会对人影响是双层面的,人们的日常生活的物资、享受的各种公共服务等等,全部来源于社会。人类本身就是社会性动物,脱离社会谁也无法存活,从人类产生就注定,没有社会这样的大群体,人类根本无法发展到今天,所以在社会对我们的影响下,有积极作用,当然也不可避免当社会运转失误时带给人们的消极影响,自杀的产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无可避免的社会背景下,我们不必忧伤,需用辩证的眼光看待社会,社会的消极影响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但其何尝不能被看作是一种挑战,通过挑战的就是强者,无法通过的,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