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个大笑的表情,说道:“对啊,就早你一点点。”后来我才意识到她无论做什么似乎总会早我一点点。
“嗯嗯,对了,建议你换位置,进门就看到你,还是比较影响公司形象的。”我开玩笑道,天啊,我怎么会和她开玩笑啊?我在公司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毕竟我也不喜欢和同事聊天,更少有和同桌交谈。在我看来,一个好同桌或者一个好同事,就是无论你邻近的那位在做什么,你都不应该凑近了去看;想闲聊的时候,更应该是用微信或者钉钉,而不是交头接耳。同事之间是应该保持充分的距离感,才能更好地在同一家公司熬下去。
“噢,影响什么公司形象了?”她问道。
什么嘛,这显然不是和我在同一个频道嘛。她无法捉到我开玩笑的点,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窒息的。倘若她不喜欢,那很更是灾难性的。我马上发了一个表情过去缓解气氛,解释道:“其实我是在暗喻你很丑的意思,然后你看不懂?”紧接着又附加道:“我就开玩笑哈。”我再次附上了个表情。表情或表情包,可真是寒冷天中的炭火啊,是尴尬氛围中的急救包啊。
我很期待她的回复,我认真地盯着屏幕,又不忍住瞧她看了眼,她在缓缓打字。信息发来了:“没有啊,我觉得我很好看呢,怪不得安排我坐这里,原来是太好看了。”
哈哈哈,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究竟是怎么一个脑回路啊,我一时竟然语塞,咬着嘴唇笑了起来,我想了好久,问道:“我艹,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梁静茹给我的……勇气。”
“兄弟,你是真的牛啊!”
“还好。”
“如果你戴着口罩和墨镜,看起来确实会好看一点。”我毫不放过揶揄她的机会,反击道。她这回直接回复了个惊讶的表情包。
我说道:“然后你是又要问我:‘噢?’我会说:‘其实我是在说你把脸遮住就好看了,不要出来吓人就最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开了聪明的玩笑,我看了眼她,她脸带笑容,我开始有点津津自喜了。
同桌林石看了眼我的电脑。加班时间,我们虽然各有各的乐子,但还是免不了要打开一些办公软件以装作一直在工作着。他说道:“学有,你这个产品公司有了啊。”
“哈,不是吧?”我打开公司系统,做了一番对比,妈的,果然是同一个产品。我难受极了,这产品我可是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找到的啊。我向林石道谢过后,开始对蜜子吐槽:“找了个产品居然是开过的,囧。”
“你们开发部很闲?”
我想了想,总不至于说自己很闲吧,我回道:“没有啊,还是有点事情忙的。你们呢?”
“忙。”
“好吧,我已经点好饭了,也没你的事了,小玲子,给本宫退下吧。”我想了想,再说下去就是打扰人家了吧?我用着明清电视剧里面那些皇后贵妃的语气说话,我说怎么着也不能称自己为朕吧?这对我来说是已经是近乎自大的感觉了,是说不出口的。
“我的饭都到了。”
“呵,还不是因为你坑我,自己偷偷点了?”
她发了个表情给我,我也附上了容嬷嬷的表情。
“告辞了,我很忙的。”她说。
我内心的兴奋被扑灭,只得回道:“允,退下吧,哀家也要忙了。”和她聊天还真是不错啊。我切换了浏览器页面,继续开始“摸鱼”,浏览着一些漫画网站,看看喜好的漫画有没有更新了。
因为疫情防控,外卖现在不能送进公司里面,所以都放在了一楼大厅处。7:00,晚饭时间到了,我戴好口罩准备下楼拿外卖,蜜子也动身了。电梯人多,我们是走楼梯下去的。并排同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的,贸然超过了也不见得是明智之举,倒不如跟在后面还来得好点。我还是倾向于做个安安静静的打工人。
我们各自在大厅处找到外卖后来到一楼大厅等电梯。我站在她的身后,找不出搭讪的借口,或者说找不到搭讪的理由。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电梯两侧尽是在排队的人。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划过,叮,电梯到了,左边电梯的门开了,人群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左边的电梯是瞬间塞得满满的。叮,这边厢,右侧的电梯也及时到了,我和蜜子快步走进了右边的电梯。
电梯关门了,没人进来,就只有我们俩。我站在蜜子身后,开始打量着她,她穿着一件绿色短袖T恤,配上一件紧身超短牛仔裤。她的个头看着比我还要高大,略胖,说不上是玲珑凹凸,倒也是有前有后,丰臀细乳的。
电梯上的灯光显得过于黯淡,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加上我是个近视眼,看不清蜜子的脸。电梯门上在播放着一轮轮的广告,显示器上的数字在慢慢增加。再不开口,电梯可就到了。或是出于荷尔蒙的刺激,我跨出一小步,左手自然插入了裤带。天啊,我也不懂得我为什么插着裤带。我开始问道:“嘿,你是……”
“嗯,什么?”蜜子看过来问道。她戴着口罩,但我看得出她在微笑。她的双眸是秋水盈盈的,是璀璨夺目的,于灰暗的灯光中竟像是闪闪发光。
我咽了下口水,妈的,我竟然有点紧张了。我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也是,我们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呢。但眼前这个人是她吧?我心慌了,说:“啊,没有,没什么了。”我一下子忘记了她的名字。她又略略地笑了,侧过头去没有理睬我。我迅速翻来手机上的钉钉。我的手机很老旧了,反应速度是肉眼的慢。我双手捧着手机,心里暗想着,快点啊,大哥,你快点啊。哦,翻到了,是蜜子,她叫蜜子!眼看电梯还没到,我有点激动地问道:“嗯,你是蜜子是吧?”
“嗯,是啊。”蜜子又笑了。
“嗯,你今天点了什么啊?”
“我们点了同一家啊。”
“我是问你点了什么菜啊。”
“哦,我今天吃酸菜鱼。你呢?”电梯到站了,我们出门了。我跟着蜜子的脚步走在她的身后。我说:“我吃扣肉,好久没吃扣肉了。”
“哦。”她简短回了一句。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我们已经行进公司,又变成了一对陌生人似的存在。我坐回了位置上,敲下了一行字:“没记住你的名字,还以为是认错人了。”结尾处不忘附上一个表情以显得这句话更滑稽,我是用了[抠鼻]这个表情。
她回复了一个笑脸。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关上屏幕吃饭去了。我的心情很好,可是从没试过这么愉快的加班啊。
周末,匆匆忙忙回家参加了一场考试,又马不停蹄地赶了上来。在大城市工作得愈久,我便愈发觉得不想继续留下来虚度光阴了。那微薄的薪水,苛刻的工作制度,昂贵的租金和看不到边际的房价令我知道只有体制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我应该去的终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