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我们散步到路口,惊见消防车和警车灯光交相闪烁。走近才看见原来是发生了三车迎头相撞事故。右边蓝色小车和左边白色小车的车头都已破碎,中间高大的越野车看起来安然无恙。现场有三辆警车、两辆消防车,不见救护车。一个警察正拿着扫帚打扫马路上的车灯碎片,别的警察或指挥交通,或与人谈话。只要没人伤亡,车子损坏算是小事一桩。我们绕路而过。
昨晚,我们散步时忽发奇想,想要穿过荒野到达上方的高速路,然后沿高速路走一段,再从另一个地方返回。看着天色还算光亮,如果有蛇出没,应该可以看见并避开。于是,我们就大胆上了无路的荒山。一路,我们并没遇到蛇。到达高速路边,倒是看见了两只被撞身亡的袋鼠的尸体分别腐烂在相隔不远的位置,其中一只已不见血肉只留裸露出的排排胸肋骨。继续行走了一会,我忽然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转头一瞧,原来是一只大袋鼠。它直立在草丛之中,一动也不动,只是紧紧地看我们,彷佛只要发现我们意图靠近它,它便会立刻决定飞快逃走。我们猜测它极有可能是那两只被撞身亡的袋鼠近亲,可怜它如今孤身一鼠立于山野。可我们只是走自己的路,自然不去理会它。彼此之间,也就互相望望而已。
等我们返回到一个转盘附近时,忽见一辆消防车正静悄悄地驶进转盘。但在它驶出转盘前,竟有一名消防员下了车。他看了四周的车况后便不急不忙地从转盘中间穿行而过,一直走到边上的树林。而树林中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他们全都仰头看某棵树的顶端,其中有人与到达的消防员说上了话。那驶出转盘的消防车不一会就调头回来开进了树林中的绿地。
四周并不见火情,这消防车驶进有一群人围观的树林绿地做什么呢?我想起孩子们小时候看的动画片 fireman Sam (消防员山姆),其中有一集是消防员山姆去营救困在高树上的小猫咪的故事。莫非,今晚,就在今晚,我将看到现实版的消防员营救小猫咪?
抱着好奇心,我们横穿马路也走进了林中的绿地。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手捧大毛巾的年轻西人男子立即转身对我说:“哦,是我和我搭档的宠物鸟。它飞出了笼子跑外面来了。我们已经追了三天。这会,你看,它正在那树梢呢。”
消防员已经打着电筒光锁定宠物鸟的位置。我寻光一看,果然,在树梢的深绿中有一抹翠绿的颜色,那就是那只宠物鸟长长的尾翼。
这树足有十几米高,消防员准备怎么营救那只宠物鸟呢?只见他们拉出了水管,对准宠物鸟所在的位置打开了水阀冲水。于是,在风吹的加持下,我们都感受到雨水纷纷落下湿了身。
我说:“哇,我们都湿了。那鸟也湿了,这样它会下来吗?”
站在我旁边的稍微年长些的一个齐耳短发的西方女子接了我的话说:“哦,我倒不介意湿了身,这个夏天很热,湿身正爽快呢。鸟湿了,它飞不好,这样就有更大希望捉它回来。”
我顺口一问:“什么样的宠物鸟啊?几岁啦?会说话吗?”
女人一一作答:“它是亚历山大鹦鹉,三岁,会说:你好、宝宝、你在做什么、亲亲(Hello, baby, what are you doing, kiss, kiss)”
哦,原来是亚历山大鹦鹉。这种鹦鹉已有两千年被圈养的历史,高智商、高说话能力,且性格温和、对爱情专一,寿命可达五十年。
了解一二之后,我们并不打算站在那里看事情到底怎样发展,于是便离开树林继续我们的散步。
今晚,我们出门散步。刚到离家不远的坡上,几辆车前奔后续往上跑,忽然听见其中有人用中文喊我:“阿彩!”
原来是小凡杰西,她打开了车窗冲我挥手,脸上笑容灿烂。三年前她们一家来到这个地方安居乐业。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然而,在这袋鼠国,这凭空出现的中文喊阿彩真是稀奇,稀奇如千年等一回。
(2025年02月04日于昆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