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有一个室友经常闷闷不乐,出于室友爱,在我们的热切询问下,他终于开口,原来是他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他妈在一年前被查出癌症晚期,死神淡然的在她枕边放了一个沙漏,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听了这个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岔开话题,想办法逗他开心。
因为我没经历过,所以实在是没办法感同身受,就比如,他妈给他打电话说:“咱们家买全自动洗衣机了,以后你爸就能自己洗衣服了。”的时候,脸上应该作何表情。
关于亲人离世,我脑海里总有一帧定格的画面,我不愿回想。
我姥姥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去世的,姥姥没什么文化,重男轻女思想及其严重,我出生的时候甚至想把我送人,所以我对她实在是没有太多情感。
她一生生了五个闺女,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生命都在为儿子的操劳中消失殆尽。
我妈是老三,不挨上不挨下,经常被忽略,基本没有享受过什么母爱,就匆忙长大了。所以后来我对妈妈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都能因为这个原因理解她。
我记得姥姥出殡的那天,姥爷家来了很多人吊唁,我爸和各位姨夫忙着招待。我去的时候我妈和我四姨在屋里给姥姥的寿衣上缝黑色的布扣子。
我姥姥是生病去世的,卧床半年多,然后就没了,按说应该给了亲人足够的心里准备。但是当我迈进屋门看见我妈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那样流泪。
她和我爸吵架的时候也哭,但是那泪水里满是愤怒。这次不一样,她低着头不说话,手上缝两下,就得停下抹抹眼泪,肩膀不停颤抖,周围明明很嘈杂,我却觉得很安静,就好像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哀伤。
以前,我以为说人的眼睛哭的跟烂桃子一样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的眼睛是真的可以哭成烂桃子。
妈妈一边缝扣子一边抹眼泪的形象永远的保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让我觉得既陌生又心疼,就算姥姥没给过她多少疼爱,但她的离去,还是让她难过到窒息,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姥姥去世后很久很久的一个下午,我妈背对着刚放学的我,一边择菜一边对我咕哝了一句:“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我站在原地怔了好久,夕阳的余晖里,她的背影显得很孤单。
那个时候太小,掂量不出那句话的分量,现在重新回想起来,心像被攥着似的疼。是的,我把它想象到了我身上。仅是一种假设就令我痛苦不已,我真的不知道,当你离开的时候,我该作何表情,我想我的感受应该不及我妈当时的十分之一。
我的人生资历太浅,也很幸运地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生离死别,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失去至亲是什么样的感受,要怎么样对待才算是珍惜。
要不然,你看完这篇文章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身体怎么样了,缺什么,最近过的好吗,打麻将输了赢了,广场舞还坚持跳么,膝盖疼的老毛病又严重了吗,家里年久失修的洗衣机是不是该换一台了……又或者,你就自顾自的说点自己的事。
你知道的,他们爱听见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