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的事儿很多,多到来不及一件件的细数,便在渴望中遗失对那一件件事情的冲动。大抵是近而立之年的缘故吧,我发现忘却的速度似乎永远比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计划要快上一些。有时候大脑像是锈了一个漫长的纪元,懵懂中从沉睡中醒来,眼睛还未睁开的隐约对过往有些零散记忆,像是记着的,又像是忘记了。一点一滴的碎片,渐渐从可视可念变成模糊无边。
往往这时候,追逐不应是存在的么?这里应该有一颗年轻的心,在阳光的照耀下,忽闪着明亮透明的翅膀去追寻着,白茫茫的世界里,应该有一道清晰的目光的。
可是,门嘎吱一声关上,再听到嘟的一声上了锁。仿佛跟真的一样,那些不曾消停的,一瞬就沉寂了,就跟真的一样。不知这是不是老年痴呆的征兆?
我是一个懒人,苛求变化,渴望于这数十年的思维定式中寻求些可行的变化。可许多年了,渴望依旧只是渴望。我沉浸在自己狭窄的舒适区里,整个人就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
大学里觉得好吃的那家炒面,我能吃到一闻到那炒面的味道都想吐的境界,习惯于熟稔的生活方式,也懒于从中做出陌生的未尝经历过的选择。
再比如,KKONE离我只有几步之遥,可里面所有去过的餐厅一定是有朋友先带着我去过一次的,自己从未想过要去哪里刻意吃顿饭或者逛个街什么,甚至连念想都不曾有过。
周末的时间,一贯是留给了球场,健身房和床。也从未想过像个正常人一样闲暇时去海边走走,骑个单车,看场电影什么的,除非是有人约了才去。可约的人,想来想去也就那几个来鹏城就聚在一起的被许多人当成了基佬的老伙计们。然而现在那帮伙计生娃的生娃,结婚的结婚,拍拖的拍拖,现在看来,约起来都即将是个奢望了。
可于这些相比,最为典型的应该是我住的地方,那个地方,我不称作是家。除却来时的空空如也,如今填满了买的二手家具,唯独有几处却是这几年都不曾变化过的。如阳台那一截在许多年前都已经干枯了许多年的芭蕉叶,如卫生间里不管温度多低都不曾闭合过的窗子,我曾站在马桶上用力关了很久,都未能关上。我想这大概又是许多年前的一位租户为保持空气流通刻意整理的。除此之外,还有大门上那一年又一年都未曾更换过的对联和横批,也是许多年了。
此时,这对联和横批格外的入我心目,我像是忽然认识了一位老朋友,认出了他一般。顿时连他销声匿迹的那些岁月都在我脑海一闪而过,可笑的是闪现的并不多,只如帧画,也不过一秒钟罢了。
五年了,那对联应该是这处房子上一位租客留下的,也可能是上上一位。可怜的他啊,确实在我过往的岁月里被忽视了,尽管往年新年的时候,我曾抬起头看过一眼,也曾想过是不是要换一换新的,也算是有个新气象。可正如之前所说,渴望也终究只是渴望。
于是就这么一年接着一年,上面积攒了一年又一年的尘埃,见证了这数年来我的喜怒哀乐。那些尘埃可能在我经过时落到我的头发、肩膀、衣服上,随我走过我曾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尘埃在漂泊,我在流浪。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若有结局,可暂且命名做《我与尘埃》。可仔细想想,这故事从哪儿开始,又将在哪儿结束,甚至故事的内容是什么,我竟都无法描述。
然而,你我都明白的是,并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我曾写过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也不打算让那个故事的结局出现在我的文字里。因为我,作为这故事的旁观者,也不知道结局在哪里的。就连故事的主人公,现在想必也渴求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结局吧:比如,男主虽然执念于故事本身,可终究未敢做出一个抉择,于是像犯了一个曾经犯过的错误一般的放弃了。看起来这像是永久的。遂着家里的意思,相亲,结婚,买房,生子,养老,表面上像是不曾爱过恨过的过完一生。女主依旧女强人似的朝九晚五的忙碌着,忙碌的像是消失了一样,经历着自己正在经历的人生,也旁观着别人正在经历的人生,喜怒哀乐,永远只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陈列。曾经两条无限接近的平行线,终于又趋向平行,并永久的平行着。
其实这结局未尝不好。你我无法明确现在的选择是对是错。唯一能证明的,只是时间。但这代价也大了些,需要一生,或是半生。可转念一想,半生缘证一生爱恨,值得不值得?见仁见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除了年轻时,其余很少在笔下谈论爱情。谁都有过梦,当青春的岁月里,梦发了芽,多半是要生长的。可是这生长依旧需要代价。你需要通过经历去积攒一些经验,去应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带给你的未知状况。这应该是人类作为奇迹般的生命存在于整个星球上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然而真正能够沉积在你的脑海深处的,往往是那些曾让你万分痛苦的过往。被火灼伤过,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火。武侠小说里常说百毒不侵,可是百毒不侵的代价,九成以上是要先侵百毒才可以。
符合生活常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不劳而获的常识。同爱情一样,也没有免费的爱情。免费意味着廉价,廉价的东西,没有谁会珍惜。
在爱情的世界里,感同身受通常只是安慰致辞,尤其在代价如约而至时,这往往能成为暂时的避风港湾。但在自己的世界里,经风历雨的永远只有自己,别人撑的伞,终究还只是暂时。你需要明白,正如没有任何一份午餐是免费的一样,任何一处风雨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存在。
我们除了需要明白存在即是合理之外,还应该明白唯有变化才是永恒。知道小说里电视上的山盟海誓终究只合当做艺术品一样陈列在屏幕中,偶尔为我们所纪念,借着些许温柔,些许甜蜜,抑或些许眼泪,用以缅怀自己曾经的爱情。
曾跟一个朋友说起这些,她惊诧的问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我对爱情看得这么消极,这么悲观。可是这并不是她口中的消极和悲观,而是以正常的姿态去审视爱情这东西,至少是我认为的正常。
她并不明白这些,我说,我曾经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其实当初只是为了爱情,没有想过别的,也没有想过未来。我不知道我的爱情在哪里,当然,其实身处其中,会觉得爱情所在便是心之所系。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来,会在深圳么?我看说不了。年轻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永无止境,永动机似的不知疲惫。以为爱就是永恒,其实当爱已成为永恒时,这东西已然不复存在了,留念形式或许只有回忆。
她惊讶于我为爱所做出的勇敢尝试。我说,心里曾经很单纯的以为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的扯淡纠缠。但现实却狠狠的给我上了一课。几年过去了,我不好不坏的活在了这片土地,爱情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里。
她说,现在你看,你活的好好的,爱情也死的翘翘的了。像是不愿意走近其他人,也不愿意其他人走近一样。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条。
我苦笑道,不可置否。但是我并不是不愿任何人都走近我,也不是不愿走近任何人。只是把两个人的事儿,并与未来一同考虑。人啊,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有觉悟。比如现在,我越发觉得毛主席那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对极了。我已经过了耍流氓的年纪。
一段感情,最重要的不是那些甜蜜的回忆或者痛苦的记忆,而是,这一路上,它教会了我们什么?不管爱情存在与否,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它教会了你该如何面对生活中总会有的遭遇,磨练了你心智,也让你更加明白了,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收起它给你带来的伤悲,继续向前走去,寻觅着,努力着。直到你遇到下一个人,开启下一段风雨历程。
唯有变化才是永恒的,不要奢求永恒不变的爱,因为除了时间,一切都是可变的,甚至包括时间。时代变了,我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变了,但怀着对爱的尊重和理解去走完一生的终极目标并没有改变。
我们需要改变的是,新环境下,该如何适应随着陌生环境给爱情带来的未知改变,只有改变才能适应下来。而没有无缘无故的改变。风雨是改变的契机。所以,感谢这些生活中的风雨吧,塑造了现在的你,现在无与伦比的你,现在更加坚强的面对生活中未知的你。
丙申,目前于我而言,是命途多舛的一年,这一年,我经历了三家公司,有怀着一腔热血的创业公司,也有依托于传统行业转型的互联网公司,来来回回经历了不少折腾,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其实也不为过了。跟一起经历的一个兄弟说起这些,他倒是乐观,说在错误的道路上停滞不前,那就是进步。现在看来,确实也是如此。然而,这段经历却使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获。这些挫折经历都将在我未来的道路上化作一块块的垫脚石,让我一步步的向上走去。
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方向走着,虽然未知,但是天道酬勤,努力做下去,走出舒适区,我相信未来不会有所亏欠的。
丙申年腊月二十九 于归家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