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生在旧社会,在一个较富有的家庭中长大,读过一些书。在我小时候,曾教我一些东西。现在能记起的,都是些关于为人公正,孝顺,守信,不可善小而不为,不可恶小而为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类。那时我是懂非懂。后来随着社会的变故,他常常被批斗。整日战战兢兢,闷不作声,再往后人也憨了,脾气也变得古怪。从此很少再跟我说什么。家里基本靠母亲一人支撑了。
倒是我的母亲。一位农村妇女,像千千万万农村母亲一样。虽然生在旧社会,家庭也较富裕。但从没入过校门。在我们兄妹的成长中,他春风化雨般的适时引导。开蒙了我幼时懵懂的心。
说起母亲,我想从今年6月份的一个梦说起。
母亲在唤我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响亮、那么亲切、那么清晰。我连忙答应着。睁眼四顾,周围一片寂静。开灯后,我满眼含泪,心里想着母亲生前的种种。
老母已往生三年。离世时,享年95岁。“三年不改,孝之道”就是再过十年,母亲的形象怎能忘记?
合上眼,她老人家生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我记事到母亲去世,她很少强制我做过什么。记忆中曾有两次跟我玩硬的。
第一次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因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那时家里很穷;但家人都很疼爱我。在家中除了严父,我自认为就是老大。母亲听我,姐姐怕我。
医生来打防疫针了,别的孩子都哭着一个个被按到用临时摘下的门板搭成的床上。我没有哭,还在远处好奇的看。心里害怕,正想躲。母亲微笑着抱起了我。我想是往屋里去 ,却万万没想到径向打针的方向走。我使劲揪她的头发,啃她的肩头。不管怎么折腾都没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用。”她的手臂很有力,心意很坚定,把我也按在了床上。
第二次是在我上学后。由于贪玩,荒废了学业,又不会背老师要求要背诵的课文。父亲知道后就狠狠地责罚我。我很伤心,躲到后沟不出来。该吃饭了,我听到母亲呼唤我的声音。也看到姐姐呼着我的名字,在遮挡我的灌木丛前走过了三次。我怄气的不应声。下午也没去上学。后来饿的实在不行了,自己回到家中。母亲正着急的等着,看到我回来什么也没说。眼里含着泪,含着怨。给我盛了饭,我吃了,锅里剩下很多,母亲却不吃。我哽咽的央求母亲也吃饭。他摇摇头,还是不肯。我肚子虽然不饥了;心里却难受极了。我想,我一生最怕看到的就是那次由于我的不争气母亲伤心,失望的样子。后来我有幸成为一名教师,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我努力在尽为师之分,讲清其中的道理。很少强制学生硬背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除非病倒,整日都在忙碌。那时随生产队去地里干活,回到家中,就忙着料理一家人的生活。就连我们穿破了鞋底的鞋,真的不能再穿了,也要割下鞋帮,拿到水库洗净、晾干、剪成碎布、垫鞋底。整日起早贪黑的,他理家的艰辛,现在想想,是多么不易。
等我稍大一些,偶尔也帮家里干点正经事。满心欢喜地去告诉母亲。他总是温和的说:“你没听人说:“勤有功,惰无益吗?”我心里很受用。如果我现在还有一点勤劳的品德。同母亲适时的开导分不开。
我40岁那年。父亲不幸得了脑中风。后来发展为失忆症,神志不清。妻子不方便照顾,我又在异地任教。只好把老父接到学校与我同住。母亲也来帮忙。我一边教学,一边还挂念着父亲的起居,生怕耽误了学生于心不忍,心里很纠结。母亲看得出来,她拖着年迈的身体尽量替我分担。
说来也怪,那几年,我教的学生在全乡统考中,成绩出奇的好。(这让我在后来的职评中也受了益。)我把这事说给母亲听。他老人家平静的说:“你没听人说孝顺,孝顺。你在尽孝,你的事,能不顺吗?”
天生万物,长而不宰。母亲如斯!
我的两个孩子都是父母帮着带大的。今年疫情,儿子开学晚。由于我对网络直播缺少经验,儿子帮了我不少忙。我为学生忙,妻子也在为网络直播忙。后来我们开学早。就儿子一人在家,又帮助打理了许多家务。一天中午回家,看见儿子上午把我的床单、被罩、枕巾都洗了,搭在绳上。晚上回来,床已经铺的很平整。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人老了,眼不主贵,不小心泪掉在了地上。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母亲的以身作则,父亲的做人教育,永远铭记在心。天道公正,厚德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