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光芒万丈的未来，由我来说再见
距离2018年KBS歌谣大赏开演还有两个小时，已经结束了倒数第二轮彩排的姜信哲从经纪人那里拿回了手机.MSN的聊天界面一直定格在三个小时以前他发出的一条消息，“今天的大赏你来吗？座位发给我。”他盯着屏幕盯了十分钟，可对方依然没有回。他脸上闪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有些无力地靠在后台那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墙上，连经过的后辈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见。
“阿哲，你今天怎么这么心不在焉？”队长申岷成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用眼神示意了被无视的新人女团的成员。姜信哲不动声色地关掉了屏幕，黑色的显示屏泛着幽暗的蓝光，投射出他忧郁的脸。
“可是联系不上什么人？”申岷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许是对方这会儿正有事，别担心，等结束最后一次彩排再联系也不迟。”姜信哲却皱紧了眉头，他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了，她有什么事能忙到不回他的消息呢？申岷成见他依旧脸色不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正打算回待机室时，就听见身后姜信哲轻轻说了句：“这是第一次。”申岷成身形一僵，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哲，语气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在大雨中的小狗。“她以前从来都是秒回我的，今天却一直不回。”他又接着说道。
虽然不清楚他口中的对方是谁，但听得出那人对阿哲来说的重要，身为队长他理应安慰他，可这里是KBS的后台，不是能讲私事的地方。刚才有好多前辈往他们这个方向投来奇怪的目光，他可不想他们团被别人嚼舌根子。
“岷成，信哲，赶紧准备一下，要去最后一次彩排了。”经纪人从待机室里探出个脑袋，姜信哲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把手机交到经纪人手中。“信哲，你身体不舒服吗，气色不太好，等会儿补个妆，正式表演的时候不能出差错。”经纪人叮嘱道。姜信哲机械地点点头就被申岷成拉走了。
跳完今年他们团的大势回归曲《dangerous》以及EXO前辈的《Monster》，姜信哲便着急往后台跑，全然不顾PD正在做点评。申岷成都还来不及扯住他，叫是叫不回来了，好在PD并没有生气，反而高度赞扬了他们三次彩排的表现。申岷成还是向他解释了Z.H（姜信哲艺名）今晚身体不舒服。这小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出道2年了还不懂事，不知道这样不仅是对PD的不尊重，还会被别人说耍大牌吗？
姜信哲一心只想着回待机室，一路上差点撞到不少爱豆。他也只能简短地说句“对不起。”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未读的MSN消息，他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般欣喜地点开。五个不大不小的字映入眼帘——“我们分手吧”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涌上脑门，耳朵里充斥着各种金属杂音。
“你是认真的吗？”他颤抖着发送了信息。
“是的，我很认真。”这次，对方秒回了，干净，利索。
“为什么？”他艰难地打出这三个字发了出去。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的心没来由的揪紧了。
“你那光芒万丈的未来里没有我，所以就由我来说再见。”
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甚至感到舌尖有股血腥味。对话框上程朝念三个小字让他差点流下泪来。他慢慢关掉了MSN，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
今天的歌谣大赏她不来了，以后，也不会来了。
首尔时间21点，KBS歌谣大赏正式开始，窝在家中的程朝念默默关掉了电脑上开着的Melon TV。四年了，她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为韩流为他而斗争的日子。房间里所有他的海报，都已经扯光了，所有他的周边全部被送给了其他粉丝，微博上为他创建的站子也已转让给了别人。
姜信哲，你随ran出道一年就成为韩娱圈的大势爱豆，一举拿下MAMA、AAA多项大奖，参加了《weekly idol》、《Happy together》等多个火爆综艺，甚至连阿玛尼都请了你去代言，而我，本科毕业，职场新人，怎么有资格陪你走向闪耀的未来？
窗外飘下今年的第一朵雪花。
我祝你前程似锦，又摘得他乡花草。
南方的冬天，竟是没由来的冷。
② 远在韩国的梦，由你来实现。
2014年的盛夏，姜信哲与程朝念一起经历了高考的洗礼，他们如约一起留在了省城H市，只不过程朝念被985高校Z大录取，而姜信哲则要去与Z大隔了半个城的某二本大学读书。
姜信哲从来不把成绩当回事，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公司的父母没时间管他，他照样游戏篮球两不误。程朝念写作业的时候，他就冲着耳机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发呆，程朝念经常唠叨他，要他最后几个月收收心，考个好大学，他坚持了几天，又重新玩起游戏，缴械投降。
那一天程朝念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来学校找他，却发现他逃了课在寝室里睡大觉，睡梦中的他一脸安详，全然没有平常那股调皮劲。程朝念破天荒地没有叫醒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他的脸很硬朗，棱角分明，嘴唇薄薄的，像极了言情小说里的霸道男主，程朝念轻轻用手抚摸了他的脸，他的皮肤干净而光滑，没有一丝胡渣，鬼迷心窍的，她慢慢把头靠近了他的脸，她涂着淡粉色口红的唇在他紧闭的唇上小鸡啄米了一下，他却忽然睁开了眼。
“干坏事被抓到了吧。”他坏笑着，刚睡醒的他声音里杂着一丝懒散，竟有一种致命的sexy的魅力
“你去当练习生吧。”程朝念怔怔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去当韩国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吧。”她直视着他，“出道了以后会红的。”
“你追星追多了吧，开什么玩笑呢？”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我没有！”她抓紧了他的手，“姜信哲，与其待在这个二本学校里混日子，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像你这种身高一米八四，会唱rap又会跳街舞的校草级人物一定会选上的。”
他也握了握她的手，却嬉皮笑脸地说：“谢谢我女朋友对我真挚的赞赏。”
“姜信哲！”她恼怒地喊道。
他也沉下脸来，“我觉得在这里读书没什么不好的。是你“太关注什么韩国明星了，我对这方面一点都没兴趣。””
程朝念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真傻，明知道他向来反感她追韩流，当练习生，她抓起包就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沉闷地开口了：“在我初中的时候，我会跳舞，会唱歌，会弹古筝，我瞒着我爸妈去报了SM公司上海选秀，就在我进入复选的时候，我爸妈知道了，从此我再也不学跳舞、不学唱歌和古筝了。我和他们吵架，冷战，但都没有用，他们那么固执，我天真地以为我努力学习，拥有了好成绩就可以实现这个去当爱豆的梦想。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实现这个梦想，姜信哲，你多么自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什么就什么，在这里混多久也没关系，你父母依然会帮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半夜两点还在房间里偷偷练舞，在假期一口气报三个韩培班学韩语的感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希望你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由你自己创造的未来。”她的声音里竟带着哭腔。
过了许久许久，姜信哲从后面给了她一个沉默的拥抱。
他柠檬沐浴露的味道铺天盖地将她包围，下一秒，她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不该把我失去的梦想强加给你。”她啜泣道。
他却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身边低语道：“我决定了，我去试一试。”
“真的吗？”她身子一僵。
“真的。”他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为什么？”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男人真是比女人还善变的动物啊，前一秒还为她让他去当练习生而冷言冷语，这一秒又忽然乖巧地同意了。
“你说得对，我不该再这么混日子了，虽然我心里还没有自己的目标，但你那远在韩国的梦想，由我来实现。”
十九岁的少年，不知道未来的路途有多艰辛，可这一秒，他下定决心，他将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你不经常说当练习生很苦吗，万一我选上了，你可得来看我啊。”他又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冲她努努嘴。
“那你也得选的上啊。”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其实她在心里说：我会的。这条路我陪你走。
十九岁的少女大概也知前路漫漫，但这一刻，她相信她对他的爱足以伴他走下去。
③首尔，首尔
2014年的国庆节，红旗插满了整条街。街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已经落叶。梧桐叶踩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路的尽头便是上海梅赛德斯奔驰中心了。北京时间还不足八点，门口已是人满为患。
程朝念不自觉握紧了姜信哲的手，她在紧张，她不记得他们已经参加了多少场选秀，JYP、Jellyfish、starship、乐华········在她眼中是天生爱豆的姜信哲却一次次被拒之门外。她有些迟疑了，她真的是为他好吗？为什么他一天天消瘦，脸上也少有以前开朗的神情了呢？
想着昨天半夜她起身去卫生间却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上还放着他在练的街舞视频。
这是最后一次，她在心里说道，韩国最负盛名的娱乐公司KEM的上海选秀，如果再不过，我们就回家。
“别紧张”倒是姜信哲故作轻松地开口了，“我都没紧张。”
程朝念极力制住她想冲他失控地大喊“我们不选了，姜信哲，我们回家吧”的欲望，也向他强颜欢笑道：“我才不紧张呢，当年我都入选了，你也可以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却仍然对她微微一笑。
KEM的选秀报的人众多，评委也格外严格。姜信哲是3512号，轮到他时已经是午后了。
“你先垫下肚子吧”程朝念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拎着全家的袋子。“随便买了些零食。”
姜信哲心头一暖，接过一块肉松面包默默吃着。
“3512号，姜信哲，准备一下。”还没吃几口，就有工作人员出来喊人了。
姜信哲淡定地喝了口水站起身往里走，却是程朝念一脸担忧，抱着购物袋轻声对着他的背影说：“加油。”
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偌大的房间里坐着十来个KEM公司的评委，脸上是清一色的严肃，看不透他们的喜怒哀乐。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展示。”中间的中年男子用生硬的中文对他说，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那么紧张，哪怕对面十几个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他衣服扒光煮了吃似的，进来前那句糯糯的女声还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没觉得不自在。
一股熟悉的旋律响起，是《X》！他的身体像是刚刚苏醒的机器人正在律动，跟着音乐开始舞蹈。
跳着跳着，他仿佛回到了高一的时候，那时他和程朝念是学校街舞社的正副社长。艺术节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合作跳了trouble maker的《没有明天》。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程朝念，她站在舞蹈教室里冲他大大方方伸出手说：“我是一班的程朝念，我看过你跳机械舞，挺帅的，以后多多指教哦。”
一分钟很快就到了。评委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闪过一丝赞许？不可能，一定是他没好好吃中饭看错了。他自嘲地想。
“你还有什么才艺吗？”刚才语气有点凶的中年男人又开口了，这次却十分诚恳。“比如Vocal，rap之类的。”
“我会一点rap。”姜信哲愣了一下回答道。
中年男人似乎很欣喜，立马说道，“那就来一小段吧。”
姜信哲想了想，唱了一段他改编的中文版的《怯》，他的声音偏低沉，像是美国大片里的机械男声。
评委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中年男人用眼神示意让他耐心等待一会儿，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工作人员过来量了他的身高、腿长、臂长，这架势让姜信哲以为自己正在征兵办公室又或是高考前的体检。
“身高184.5cm，腿长121cm，体重61.8kg。”工作人员把数据报给了中年男人。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递给姜信哲一张表格说：“姜先生，我们对您各方面都很满意，这一份是去我们公司当两个月试用练习生的合同，如果2个月后的考核您通过了，那么我们再签正式的合同。”
姜信哲接过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中文与韩文的单子，简单扫视了一遍，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就可以了吧？”他挑眉问道。
“啊，是的。”许是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人，中年男人有些吃惊，“具体去韩国的时间与相关事项，工作人员会按照您登记的信息发到您邮箱里的。那我们就在韩国再见吧。”
姜信哲一脸平静从屋子里出来，正打算吓唬吓唬程朝念，却发现她靠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她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他并不想叫醒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倒是她听到了动静，醒过来。
“怎么样啊？”她揉了揉眼睛，“你在里面待了好久呢。”“我”看着她一脸疲倦却又为他担忧的脸，他顿时没有了要逗她玩的想法：“我过了，先去当两个月的试用练习生，再终极考核。”
她忡怔着眼没说话，忽然哽咽道：“我就说，我就说你可以的。”
“好了好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赶紧回家吧，我都快饿死了。”他像只卖萌的小哈士奇冲她吐了吐舌头。
她破涕为笑。
④大韩民国少有的冷峻男
很多人羡慕韩国明星光鲜亮丽的外表，唱跳俱佳的实力，却忽视了他们那长达数年的练习生生活，大的娱乐公司对练习生要求更为严格，淘汰率也极高，JYP错过了半个4m半个Apink还有半个Beast，权志龙好在YG经历了六次生存训练才出道，三大之首的KEM力练习长达十几年的练习生大有人在，正是这样，这个追星工厂才捧红了多个韩流天团，创造出一个个韩流的神话。
身为韩饭，程朝念对KEM公司残酷的练习生训练有所耳闻，在姜信哲临出国之际，她还偷偷在他的行李箱里放了小的电磁炉，小的电饭煲，以及一大袋零食，让姜信哲哭笑不得。
初到韩国，姜信哲最担忧的是语言交流。他向来的对自己的语言能力不自信，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的英语到今天都没讲顺畅，学起韩语来更是费力。程朝念可不一样，学了一个暑假的韩语，讲得不是一般的流利，没事还去当个韩剧的字幕组赚个外快。刚到韩国的那五个月，他们每天视频一小时，程朝念陪他练口语，有时候他会练得心烦，就发小孩子脾气，程朝念就给他念《可爱颂》，他立马就安分了，渐渐地，他不仅日常交流没问题了，还懂了不少地道的韩国俗语。
刚进公司的时候因为底子还不错，姜信哲被分在C班，在KEM所有练习生里排名中游，虽不会被直接淘汰，但也出道无望。他也很努力地学习跳舞和Rap，可还是一直待在C班，日子不温不火。程朝念知道他心情沮丧便给他寄了本张艺兴写的《24而立》。张艺兴在书里写到，他曾经是下班的练习生，为了能去出道班，他每天练习到凌晨，累了就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凑合一夜，甚至跳舞时在身上绑沙袋······姜信哲知道程朝念一直很敬佩张艺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开始拼了命的练习，不到凌晨两点不回宿舍。而程朝念为了争取到韩国首尔大学公费留学的名额，半夜在也泡在图书馆里。她曾在微博上写道：“爱一个人的表现是，当他凌晨还在练舞时，你也在图书馆里和他一起努力。”
接到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话是在1月，首尔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姜信哲因为过度劳累在练习室里晕倒被送到了医院，彼时的他已是A班的练习生，离出道班仅差一步之遥。程朝念连夜乘飞机赶了过去，在医院的走廊上泣不成声。
公司的工作人员询问她是不是姜信哲的妹妹，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练习生谈恋爱在公司是大忌。“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程朝念解释道，“父母工作太忙了，所以我来看他。”工作人员点点头离开了。
病房里姜信哲缓缓睁开眼，程朝念忍不住泪如雨下：“你为什么这么拼啊，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姜信哲，我求求你，我们不练习了好不好，你和我回中国，你身体最重要，都怪我不好，非要你来。”
他瘦了，眼神疲倦却又透露着坚毅。
她也瘦了，泪花里满是自责。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等着我出道的那天吧。”姜信哲能做的只有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却坚决不肯回国。男人固执起来远比女人要难说服。二十岁的程朝念可能不知道，那是二十岁的姜信哲在坚守爱的誓言。
2015年7月，程朝念回国六个月后，KEM公布了出道班新一批练习生，姜信哲赫然在列。照片上的他目光微冷，神色深沉，自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韩网上评价他是大韩民国少有的冷峻美男。一时间，他ins和微博就涨粉几百万。
程朝念眼疾手快找了几个平常关系好的圈友在微博上建了“姜信哲个人安利博”，吸引了几十万人关注。每天上完课泡完图书馆，她就在宿舍里翻墙刷他的新动态，在安利博上发他的帅照。既然她没有办法每天待在他身边陪伴他，那么就让她以一个粉丝的身份默默支持他。
程朝念是幸福的，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会一直这么喜欢他下去，不论是以粉丝还是女朋友的身份。
⑤我的眼里只有台下的你
2017年2月，MBC音乐中心出现了第一片荧光绿海，等待着KEM新男团ran的出道初舞台，荧光绿色，是属于他们的应援色。
黑色的大屏幕亮了起来，闪现出五个成员的名字——Minchen、Yuze、k-ill、JiYuan、Z.H，台下荧光棒闪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舞台上缓缓升起五个挺拔的身影，姜信哲还未站定就感觉到无数镁光灯照在他脸上。台下人头攒动，是举着应援牌的粉丝。他无声地用眼睛寻找着，在第五六排片中间的位置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后，一阵巨大的幸福的晕眩感击中了他。程朝念手中高高举着印有他头像和名字的手幅冲他露出鼓励的微笑。
《0109》的音乐响起，是他们出道专辑《X-Boy》的主打曲！他迅速站队，跟着团队开始帅气的表演。“姜信哲，撒浪嘿哟。”“Z.H我们喜欢你！”台下不断传来粉丝的告白声，可是他的目光牢牢被场中那个身影吸引，再也看不见，听不见其它。
“姜信哲，我也喜欢你。”他看见她像个小女生似的用手作喇叭状冲他做口型。他感到笑意在他脸上无限放大。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Hey girl 我早已掉进你亲手设计的陷阱，沉浸于你爱意的海。”
程朝念，无论周围是否有千万色彩，我眼里只有坐在台下的你。他如是想到。
⑥一片海爱上一只船
“哥，你谈过恋爱吗？”结束KBS歌谣大赛，回到宿舍以是十二点多了，申岷成被姜信哲冷不丁吓了一跳。
“没有，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但胆小，没敢追。”申岷成拍了拍他的头，这个弟弟一个人在异乡工作不容易，在外人面前也一直是很高冷的样子，可他和自己很亲，今天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如此伤心。
“哥没谈过啊。”姜信哲惨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哥，我女朋友今天和我分手了，就在最后一次彩排后。”
申岷成吃了一惊，差点没拿稳杯子：“那个一直联系不上的人也是她？”
“对”姜信哲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喑哑。
“阿哲，你别胡来，在宿舍里你难受就难受，可在KBS后台你知道你有多明显吗？你知道要是被公司被媒体知道了，你和她都不会有好结果的。”申岷成痛心疾首地说，语气不免重了些。身为队里的大哥，他必须照顾四个弟弟，而他又格外偏爱照顾练习生时期就熟识的中国弟弟，看着他垂头丧气靠在沙发上比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还可怜，他终究语气软了下来：“阿哲，你也别太难过，也许她一时冲动呢。”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像怀着了愁：“高三那年我们在一起的，到今年已经四年了。我在中国混日子时，是她执意让我来韩国当练习生。三年练习生时光，每天都有她的陪伴，我生病了，她千里迢迢来看我，假都没来得及请，为了不影响我的前途，她对公司姐姐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年出道时光，她只要一有空就来看我的打歌舞台，还在微博上当起我的站姐。今年她本科毕业在上海找了份工作，每天加班到凌晨，可依然关心着我，不叫苦不叫累。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最黑暗的时候，她陪我走过，在我即将迎接最灿烂的阳光时，她却决绝地离开了。没有她，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他从一米八哭成一米二。
申岷成好不容易将他劝回了房间，自己却呆坐在客厅里。他该怎么安慰他的老幺呢？她的离开是注定的，他记得他中学时看过韩文版的《边城》，故事里的翠翠是一条船，而老二却是一条河，一条船爱上一条河是最大的悲哀。她永远无法拴住他。如果她是一条船，那么阿哲就是一片海。一片海爱上了一条船，船知道海的爱会让它沉沦，所以它选择向河而行，可海不知道，卷起万丈波涛想要找回它的船。
申岷成从姜信哲手机里找到那个备注为“我的她”的手机号，用自己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喂，你好？”女生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倦意，像是被他从睡梦中惊醒。
“你好，冒昧打扰你，我是ran的队长申岷成”他用韩语说道。“啊”她吃了一惊，“我是程朝念，这么晚了，是信哲出了什么事吗？”她韩语说得极好，但听得出她有些焦虑。
“他今天心情一直很不好。”申岷成坦诚地说，“你们今天分手了？”
那边像是断了信号，一下子没了声音。
“程朝念，在吗？”他赶紧问道。
“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来，我已经决定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可以听出她情绪有些些激动。
“对不起。”申岷成愣了一愣。
“没事，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她忽然平静下来，“我和他一起努力，我并不怕累，并不怕辛苦，可是当我被上司训斥得毫无是处，当我一个人把桶装水搬上六楼的时候，我连一个可以依靠肩膀的人都没有。我从没想过我要打电话找他诉苦，他工作肯定也很辛苦，所以一直以来我在他面前都表现得无比乐观开朗。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压力有多大。我一直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是个自卑的人。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耀眼，我发现我早已跟不上他的步伐了。我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四年来，我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如果说他是一片海，那我就是一条船，一条在海港里躲避风浪的船，一条已历经风浪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的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她努力抑制住不哭，可申岷成依然听到了手机那头令人心疼的呜咽。
“下周我就要去英国读研究生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拜托你关照他，也祝你们在未来找到自己的幸福。”她说的云淡风轻，他听得却感触至极。
手机响起“嘟嘟”的挂断音，他却浑然不觉。
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黑夜，那轮流泪的残月却不知所踪。
首尔的十二月难得没有下雪。
总有一天姜信哲会走出这段跨越四年的爱恋，放下陪他走过荆棘的那个人。可他的心却被一丝悲伤缠绕。
身为爱豆的我们，该如何守护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