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疯了似的抱着她往外冲,终是给人拦下,叫了太医来。
宫中御医于妇儿两科甚为精进,只说因为月份还小,侧福晋又有积郁,加之在这殿内跪了许久,腹中孩儿才受了损。好在如锦底子尚算稳健,并未有伤根本,现开了安胎汤药与她煎服。不过须卧床静养数月,再不可伤心劳神。
又一场闹剧。
皇帝便有点嫌钮钴禄氏多事,不免也想念那位温柔贤惠的元后。他是万乘之尊,再与苏泰家有什么罅隙,也不干这弱女小儿事,倒显得天家不够宽宏。下旨令苏泰府里送个稳妥的嬷嬷进宫照顾忆宁以示安抚,又叫那太医隔日去给侧福晋诊治,直至胎儿状况稳定为止。这就是万岁爷莫大的恩典了。
于是,便拂了袖子,说皇后统领六宫,不可谓不辛苦,明日便教婉贵妃来与皇后分忧。转身銮驾往西宫去了——婉贵妃何等样人,恰得一个“婉”字。
只是,因妻儿事,致天家夫妻不睦,苏泰心知此事未必能就此了结,但又哪有心思想这些,满腹痛悔,满心爱怜,只在榻上这人身上罢了。
消息难免也传到宫外,哈尔岱道这还了得,本已睡下,又起身叫刘二驾车去宫门外候着。
苏泰抱着如锦出来,竟是不许外人碰她一下。上得车去,老王爷却坐在里头。他也是怕苏泰犯混,急着来问个究竟。好在刚才皇帝跟前公公递话出来,说万岁爷还好,大约娘娘与咱们家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哈尔岱是知道的。这也是难解的前因,他们做臣下的又能如何。只是这女人虽是个出色的,与苏泰功名毕竟无益,他们这年余闹了多少事端,他做长辈的怎可听之任之。皱了眉头正欲开口,苏泰却只说了一句:“您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自有分数。”
有分数就好,但愿他不复往日那般不知轻重分寸。
守到第二日晌午,如锦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苏泰的眼睛也红了,胡子茬也冒出来了,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再往外看去,祐龄也在边上坐着,怕也是一夜没睡,便缓缓道:“福晋去歇着吧,如锦没事了。”
祐龄见二人情景,想来也有许多体己话要讲,便吩咐底下人小心侍候着,自己去盯着人煎药。
如今屋内便只余他们两个。如锦惨淡一笑,“娃娃没事吧?贝勒爷不要怪我。”瞒着他,本是存了些别的心意,可伤了腹内小儿却是不曾料到。
“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不怕回头虎子找你讨他的弟妹?”他一字一句里哪有一分嗔怪,满满的全都是关切与柔情。如锦听得鼻酸,强打精神蹙了眉,“原是这小的金贵……”
“哪有,最衿贵的自然是我的如锦。况且不经昨日,我怎知我的心上人这样明白事理,能言善辩?”大手抚上她苍白的面颊,“只是苦了你了……跟着我,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