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园回家也就五分钟的路程,站在楼下望着家里那亮亮的灯光,突然感觉很温暖,回家的欲望也很迫切。
不是因为那个等着摊牌的男人,甚至不是因为盼她回家的女儿,而单纯的是因为那所窗口透出明亮灯光的房子。
因为有它,她不致于豪无尊严的露宿街头,也不致于在伤痕累累时连个舔舐伤口的地方也没有,它会豪无保留的接纳她,让她尽情发泄喜怒哀乐而不担心被人围观,也会在寒夜里给她温暖。它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的着。所以房子必须留住,这是底线。
站在家门口,她没有丝毫的犹疑,重重的敲响房门,听到了里边急切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女儿,看到她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克制的啜泣着,看来他已经和孩子谈过了,可见他的决心和急迫。
突然觉得很羡慕,自己以后会不会遇到一个抛妻弃女,义无反顾会娶她的人呢。她搂着女儿,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背,等啜泣声变得小了些,她把女儿的脸扶正了,笑笑的说:“哭啥呢,妈现在也能名正言顺的去寻求真爱了,说不准打着这幌子还能尝尝千帆过尽的滋味呢,你不是说妈妈的生活无趣吗?应该感谢你爸爸给了你妈一个重新选择生活的机会。妈保证给你一个逗逼的,不一样的新环境。”
女儿已经是高二的大孩子了,她知道妈妈为啥会这样说。抬起头眼睛湿露露的看着她说:“你都没工作。”她凑到女儿耳边悄悄的说:“所以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好些,妈会狠狠地宰那狗日的一刀,你可不要心疼他。”女儿点点头。悄悄的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看着女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看了一眼正局促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人真是很奇怪,事情发生前,他回家轻松自在或躺或卧非常有融入感,可现在人还没离开呢,那感觉就像一个人闯入了一个陌生人家里,缩手缩脚,哪哪都是违和感。
她先到厨房烧了壶水,又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梳了梳散乱的头发,突然间有了一种战士的错觉。
出来时男人已给她倒好了水,看来有求于人时他也会放低姿态,全不似原来一副老子养活你,你就的听老子的大爷样。在他眼中她一直是柔弱的 ,没主见的。遇到事情只会眼巴巴望着他,全不是现在胸有成竹,波澜不惊的镇定样子。这回是他问她答。
“你有什么要求”?
“你尽身出户,再给我一百万”。
男人蹭一下站了起来,再无半点惶恐。
“我哪来的一百万”?
“我不管”。
家里的家底她还是知道的,结婚后俩人虽然都有工作,可家底薄,过的一直不宽裕,后来她的单位破产了,过的更是有些拮据。
也就是这五六年才好了些,换了房子,买了车也有了些存款。按他说的他们在两年前就有关系了,那他肯定会有私房钱。不过数目不会太大,他现在正处于上升期,不敢太贪。
可先多要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很大方,肯定会千方百计的算计,搞价。想想自己糊涂了四十多年,第一次耍心机,竟然是用在了有十多年夫妻情分的丈夫身上。男人沉默了半天。
“平分吧,房子一人一套,存款你留着,车子我开走,孩子跟你,每月我给一千生活费”。她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
“休想”。他又跳起来了。
“这有些不公平吧”。她笑了。
“没啥不公平的,失之东篱,收之桑榆。您反正真爱都有了,金钱这些个世俗的东西就赏给我们娘俩吧,要不叫你的真爱来,看她是要钱?还是要你?”
“她才不像你呢!”
“所以你得真爱,我得金钱公平合理各取所需。”
“可钱都是我挣的。”
“正因为是你挣的我才要呢,如果是我挣的还有你什么事。”
“那我不离了。”
“那不行,有人爱捡别人用过的破烂儿,我可没那嗜好。”
“那我到法院起诉。”
“行啊,顺便让他们查查一个小会计究竟有多少财产。”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恶毒、世俗”。
“这也是你给我学习的时间太短,时间再长一点会学的更多些,不行咱就试试。”
男人涨红了脸,像游兽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她泰然自若靠着沙发,拿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还有些微烫的开水。
“你今天不冷静,睡吧,明天再谈”。
“我很冷静,条件我不会变,你回去和真爱商量商量,看她是要鸡蛋呢,还是要会生蛋的鸡。”
“今天我睡沙发,”
“不行,寡妇门前是非多,再说了我如今如狼似虎的年纪,万一饥不择食,您不是对不起您的真爱吗?您不仁,我可做不到不义,您还是自便吧。”
“我们还没离婚呢。”
“你在两年前就离了,我从现在开始。”
“那好,我明天再过来。”
“不行,孩子上学后再说吧,这两天您和真爱合计合计,想想对策,要不和专业人士探讨探讨,别象对我一样那么小气,给上人点咨询费,看看怎样以最小的代价能做到抛妻弃女。良心您就不用考虑了,礼义廉耻您也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出去说您半个不字,您可以把责任推我身上,反正也脏了,您有啥都泼完它,我好一块洗。”
“你.....”
男人摔门走了,本来也是色厉内荏的她瞬间像被抽去了骨头,坐也坐不住了,爬在沙发上,眼泪像开大阀门的水笼头,怕惊了孩子,不敢出声。
家不算大,白色的灯光充斥着家的每个角落,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心空落落地。以后就要独自面对一切了,不知还有什么在未来等着呢,她好想这是个恶梦。睡吧,明天一起床也许真发现只是做了个恶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