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七月的闷热,只有在假期中体现出来,喧嚣的夏天,烦躁的百抓挠心,知了的不安分让我头向墙撞去。
是的,那个时候,我一直很抑郁,只是干闷的环境只是催化剂而已。
于是乎我总是呆在狭小的房间中,在闷热的空间中,看着窗外的云,总是能希望能在蓝色天际的云海中找回一丝安宁。
外面的世界很热,因此我只想缩在房间里。
做一朵被遮蔽着的闷气蒸干的花。
事实上,我本来不是一个很抑郁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因热而发狂的人。我只是太恨自己,所以把所有错误都归结于这个夏日。虽然我很清楚这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在我望过天空时,总会不经意间看到一根很长的烟囱的黑影。然而这根烟囱已经多年没喷烟了。我想到了那座废弃的工厂,只用几片涂过篮漆的铁片搭成的厂,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呢。
我很庆幸自己想到工厂,但是也自私的想过让人们淡忘那工厂。
为了躲避这个喧嚣的世界,其实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缺少了那个场所。有人会说,难道那个废弃的地方便没有喧嚣的知了,没有炎热的热浪吗?然而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讨厌夏天。
我只希望逃离这个城市,还有人。
我是个因为自己的特别而引人瞩目的人,相反,我只写让自己埋没在人群中。我小时很喜欢捉迷藏,那就是别人找不到我,我已然躲藏起来,没人注意我便足够了。
但是我又不甘于做普通人。所以我的特别只能给自己看,因为这样就不会因被别人目光的集中而困扰。
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二十三分了。月亮很亮,只是被云遮掩的黯然失色。我已经背上小包,骑上自己链条生锈的小单车在夜中飞驰,闻着夜风,略带尘埃的味道和湿润叶片揉杂的清新而轻松的空气。
难以忘怀的澄黄路灯,时而被拉长时而缩短的影子,划过耳翼的风声。我无比轻盈和舒畅。
这个夜晚却也看不见星星呢。
于九点五十左右我骑进这个万籁俱寂偶尔有公路喇叭声的遗迹。打开电筒,那里只有遍地干枯和新生的灌木绕在一起,我被枯的中空的荆棘划伤,被丛中的动静吓得跳起。我还是走到被一颗树的根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工厂宿舍。
我既激动又疲倦。我一只脚踏入扬起灰尘的水泥地,面朝蜘蛛网的楼梯,我没有恐惧,找到二楼的第三间宿舍,那里有张缺了腿的桌子,一张被白蚁蛀过的床,还有一些瓷碗瓷碟,平底锅,十一支筷子。
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席子垫上就睡了,没有空调,代替的只有情爽的风。半夜虽然潜意识的拍死了几只蚊子,但是裤子却湿了。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她在井里,她被困于此地,有月光,而斜照在她的脚上,很快就被云遮挡住了。我听见了金属链条的声音,看见一片羽毛漂在水上。她在呻吟,她欲火焚身,但是我在黑暗中看不清她怎样一副面孔。
已经是暑假两个星期了。我用木块补好了桌子,方便面用瓷器装好。这是逃离的第三天。窗外的杨树一手遮天,盖住了我一直在房间里望去的天空。
衣服晾好的水滴在一楼,我看了看,那有一张落魄的太师藤椅,还有洒落一地的槐花。
七月中旬,我想,我是否太过自私,让父母为离家的自己担心?我是否为了逃避世俗的繁琐而为自己找了一串借口?
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过。我只是单纯的享受宁静。我已经与世隔绝,我如一个隐居的智者。我与众不同。
久违的凉爽,我闻到树叶的味道,一场雨即将到来。我跑上天台,面向乌黑时而闪烁的云,张开双臂。那风已经透过衣服的线绒,拍着我油腻的皮肤。我兴奋极了。
一点点冰凉在我身上蔓延。我在跳舞,狂欢,我真是个疯子,在雨水的天台上滑起来,但是我却突发的感觉有点奇怪和寂寞。我感到疲惫不堪,我脑子像乱了的毛线一样空白。
只是不经意间,我滑向边缘。我没有意识的掉下深渊,和那个女人一样,掉进井里了。我试图睁开眼睛,瞥见了。
一缕阳光,一张摇晃的太师椅,和一片羽毛。